於離是個非常漂亮的男人。
他從小學開始就能毫不費力地從別人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隻要他停下來多瞟一眼,次日就立刻會有女生將東西買來送到他的手上。
在父親公司破產、家裏陷入赤貧後,於離依舊可以通過“賣笑”來維持他的學費和日常開支。這賣笑確實是字麵上的意思,這些意外早熟的小學女生們個個沉溺於他清冷高傲的漂亮鳳眸之中,隻需看見那張薄唇微微上揚,就能交出身上所有。
對此,知情的老師們一麵感歎這個漂亮孩子的命途多舛,一麵又佩服於他竟然連軟飯都能吃的這樣不卑不亢,簡直不合邏輯。
在眾人的無條件寵溺下越發驕傲自戀的的於離也並未受到家長或老師的正確指導。
他的父親自破產後便開始常年酗酒,頗有幾分姿色的母親為了維持家計去歌舞廳做了陪酒女,沒幾個月就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台灣商人跑了。
雖然後來於離知道她也隻是做了二奶,台灣商人並未將她帶到海峽那邊去,而是在某二線沿海城市為她買了一座二層小洋樓,但她似乎也甘之如飴。比起酒鬼丈夫的毆打和歌舞廳的鹹豬手,自然是乖乖做隻金絲雀來得輕鬆。
父親遭此打擊後,喝酒越發沒了顧忌,當晚就急性酒精中毒陷入了昏迷。起初於離隻以為他是終於喝醉了,直到次日早晨才發現他口鼻青紫、麵色慘白,沒有了呼吸,連身體都早已經涼透了。老師們得知情況後唏噓感慨還來不及,哪裏敢去刺激這個才跑了娘又死了爹的孩子?因而就這樣得過且過地縱容了於離略奇葩的價值觀。
於離的相貌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出塵,在上初中便被花癡中的某富商小姐包養了。感謝這個年紀的純潔小女生還想不出什麼特殊的包養技巧,於離要做的也隻是每天拉著小姐的手陪她上下學、吃飯、看書而已。
有了固定的長期客戶後,他便因不再需要同其他女生保持聯係而越發高冷,在避免了流言蜚語的同時,也讓富家小姐更加滿意——這小女生的炫耀心態,和商業原則的前半段是一樣一樣的:務必要人無我有,人有我優。
孤傲高冷的於離成績一直很好,在富商小姐回家後撒潑打滾巧舌如簧下,常年出差不在家中的富商竟然同意讓於離搬進自己家中,條件是陪他女兒一起上課補習,監督她的學業。於離看著字跡歪歪扭扭、隨身攜帶新華字典、卻存有一整層樓嶄新未翻動的藏書的富商,無比自然地點頭應允並收下了生活費。
他於離,什麼都賣。
富商小姐的家教們對於這個新來的漂亮少年都很喜歡,也十分驚訝於他聰明的頭腦和超群的記憶力,因而教導之時也分外賣力。
對此富家小姐大感吃醋,將家教中的女士全部換成了清一色的男士。於離見連那個學富五車的老太太都被要求換了人,心中開始有了些許不悅,老太太隻是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說了句:“多讀書。”
於離雖三觀不正,卻因幼時奶奶的一些教導,而堅持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優良傳統。
於離所堅持的優良傳統其一:他格外尊敬老人,也十分信服於他們經曆過時間沉澱的勸導。
此後他雖然並未同富家小姐起什麼正麵衝突,卻暗自在學業上下功夫得多,並花了大量時間浸潤在藏書室中。直到某日在國外名著小說區發現了莫泊桑的《漂亮朋友》,他才如同醍醐灌頂、當頭棒喝——原來他如今的種種行為就叫做吃軟飯,以及原來吃軟飯也有如此特殊高超的技巧。
起初以為漂亮男人隻需要用姿容吸引女人,但主人公杜瓦若就犀利得多,他不僅依靠外貌利用權勢的女人,還能憑借出色的商業頭腦和或隱或暗的商業手腕玩轉股票、商業收購,最終讓自己登上了上流社會的頂層。
於離不禁為之歎服,這特麼簡直是一首蕩氣回腸的軟飯史。
於離對於所謂上流社會的執念並不深刻,他隻是時常深陷於外貌帶來的自戀和赤貧家境的自卑的矛盾中無法自拔,骨子裏的高傲和潔癖令他無法如杜瓦若一樣卑微地依附於女子,還是複數的女子,但利用一切優勢來為自己謀福利的處事精髓他還是深深受教了的。
女人的疑心病一旦爆發,其後果不分年齡都是無法想象的。
盡管於離已經十分注意不和任何年齡段的女性有視線接觸,連家裏幫廚、灑掃都一概換成了男性,富商小姐還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最後便懷疑到了那個教數學的大學生家教(性別男)頭上,說是中國封建史上有408位皇帝都好男風,未必於離就不會。
大小姐你這種時候的曆史倒是學得很好。於離頭疼地看著眼前已經麵色猙獰的富商小姐,長歎了一口氣回答:“我發誓要是我當了皇帝,也一定不會好男風的。”
話音剛落,萬裏晴空忽然烏雲密布,並劃過長長的一道金色閃電,於離忽然想起奶奶曾說的不可以隨便發誓,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
他還未深思誓言被破的可能性,就被富商小姐不好男風也還有後宮佳麗三千的胡攪蠻纏搞得頭疼不已,說起來當了皇帝的這個前提就完全不可能,哪來的那麼多無聊保證?
次日於離留下一封給小姐的信就離開了富商家,並通過電話同富商解了合約,迅速辦理了退學手續後,帶著位數不多的身家一路北上。
到達京城後不久,於離就被星探發掘,開始了從平麵模特到電視劇明星再到電影明星的星途,他出色的外貌對於這個明星事業簡直如虎添翼。許多小姑娘幾乎在見到他的一瞬間便深深迷戀上了那張臉,無論他演技如何、表情如何、扮相如何、情節如何,隻要他能在白衣飄然、傾城一笑,其他的一切便紛紛成了次要因素。
萬事都是有兩麵性的。
首先觀眾這種外貌至上的盲目崇拜讓編劇和導演叫苦不迭。
你於離可以憑臉成為人氣王,製片人也可以憑借這個“票房春/藥”大賺特賺,但他們這些為了電影的藝術性而奮鬥的人士,難免不會覺得自己的處心積慮、精妙構思都輕易成了浮雲。這拍的是電影,不是華麗包裝的青春偶像劇,再怎麼光鮮亮麗於離也就是個花瓶,內涵、深度完全沒有,他們卻無法拒絕這個帶資進組的家夥。
其次便是搭戲的女星也紛紛以各種理由拒絕與於離同台出演。
有些男人睡過的男人比她們這些女人還多已經是天理不容,幾乎每次有女星同於離搭檔時都要被問一句“誰才是女主?”就更讓人愧對自己的性別了。一開始大牌女星還想著倚老賣老炫耀演技,後來發現這群不識貨的觀眾根本沒在關注這個,不禁憤恨於離褻瀆了高端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