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好醜!”

正是花紅綠柳時,吹麵不寒楊柳風。

這是陽朔二年的春天,長滿青草的破舊的古城牆外麵潦草的貼著幾張告示或者獵人貼,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紙張大都已經破碎不堪,麵目全非,隻有其中幾張,勉強可以辨認出字跡和簡單的嚴重失真的畫像,風一吹,告示嘩嘩作響,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卷走。賞金獵人貼大都按金額大小上下排列,此刻有一人一狗蹲在牆角,那人穿一身陳舊的泛黃的白衫,頭帶文士巾,背影清瘦細致,那狗沒什麼特別的,亂七八糟的黃色流浪犬,四隻眼睛此刻呆滯的盯在最下麵的一張通緝令上。那個喟歎的聲音就是出自那個人之口。

“真的好醜!”

貌似流浪漢的人忍不住又歎了一聲,那一聲換來旁邊大黃狗同情的一聲汪,僅僅因為他比它看起來更加可憐。對一個重視自己外貌極度自戀的人來說,別人對他相貌的誤解比現在變成一名不聞必須東躲西藏被人通緝的在逃犯還令人沮喪,他恨不得捶胸搗足,仰天長歎,他——堂堂的江湖第一神醫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以上稱號均屬某個自戀男的自我評價,與本作者無關),竟然比鍾馗還麵目可憎。那些畫畫的人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吧!

這人是完全忘記他會易容術,基本上從來不在人前以真麵目示人,能夠見到他相貌的人根本屈指可數。

“誤解我是醜八怪我也就認了,為什麼我的價錢排最低,我有那麼賤嗎?五百兩,區區五百兩就把我打發了,可惡!大黃,你看,那個什麼采花淫賊叫價兩千兩,而那個山賊竟然到了五千兩,不公平啊,啊啊啊——”某男陷入精神錯亂之中一發不可自拔。

大黃狗兩隻眼睛濕漉漉的,腦海之中全是骨頭的影子,大骨頭小骨頭雞骨頭,敷衍的嗚咽了幾聲,那人也不在意,混混沉沉的陷入自己的負麵情緒之中僨事嫉俗,“還有啊,我都跑了將近一年了,也從來沒有見到一個賞金獵人的鬼影子,那些人都去哪裏了?一個個都死光了嗎?還是我不值得他們追捕,好歹還有五百兩啊——”

被人追捕很榮幸嗎?大黃翻了翻沉重的厚眼皮,不以為然的搖搖腦袋,它可是清楚的記得前些日子被人類追捕的淒慘日子,要不是關鍵時刻它勇敢的克服暈水的毛病跳進護城河裏,它一準變成某些人鍋中肉。所以如果可能的話,它希望自己一輩子也不要被人追殺。

可是顯然某人又“情不自禁”的忽略了這點連狗都知道的常識。

一陣狂風吹來,將那張隻有一半貼在牆上的通緝令高高的卷起,然後飄向遙遠的天邊。

飛呀飛呀落在某個人行人的麵前,那人輕輕揚手捉住調皮的紙張,第一眼看見五百兩的字跡,而後是姓名——木歧黃,然後再也不浪費自己的眼力將紙張揣入懷中,嘴角冰冷的弧度預示著:獵物即將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