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即將合圍過來,如同一個包圍圈,要將他們圈在其中。
這時,白虎也奉朱瞻基之命,再度趕了過來。
玄武和他對視一眼,都對身後的人叫道:“跟上——”
兩人各率一隊,如同剪刀,分兩翼夾攻,往敵腹深處剪去。
玄武揮動鐵劍,向著他對麵的人斬了下去。
寬直的鐵劍,攜著排山倒海的威勢,重重地砍在了鐵甲之上,裂帛一般輕易地就將對方劈成了兩半。
見他如此凶悍,敵軍如同河水似的驟然分開,向著兩側奔湧,露出緊護在後的兀良哈,將其暴露出來。
下一刻,河水再次湧回,把中間麵露驚恐之色的兀良哈掩住。
玄武和白虎率同鐵騎,再次揮刀弄劍。
敵軍再次被撕開了口子。
他們繼續揮動刀劍,一劍比一劍狠,一刀比一刀急。
敵軍一次次分開,又一次次複原,但掩著兀良哈的人越來越少,有好幾次,玄武的鐵劍幾乎要揮到了他的眼前。
如同要砍碎亂石驚雲一般,玄武束著的黑發已經散落,發絲隨夜風飄舞,他身上的盔甲,早已被割出了無數道細口,渾身是血。
但就是這樣一個血人,卻絲毫不給人半分狼狽的感覺,他刺出的每一劍,都是大開大合,給人雷霆萬鈞之感。
而他的神情平靜,甚至顯得有些木訥。
他繼續揮動鐵劍。
……
就這樣,玄武和白虎兩翼夾攻,生生將兀良哈還沒有合成圓的包圍圈,剪了個七零八落。
終於,玄武的劍揮到了且戰且退的兀良哈麵前。
兀良哈眼瞅著,他身前掩著的侍衛們,如同數片落葉被那柄寬大的鐵劍輕輕挑開,他身前的一個侍衛明明緊緊握著長矛,手臂卻離開了身體,濺出一片血花,在他眼前飛舞片刻方才落下。
那柄平且穩的鐵劍卻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挽起一個劍花,而後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起,斬向他的脖頸……他隻聽到原野四周的天地裏,充斥著河水狂肆磅礴的轟鳴,而後,是冷,是寂,是黑。
再也不能夠醒來的黑。
看到兀良哈的頭顱被自己斬下,玄武方才力盡而竭,落下馬去。
這一戰,何其慘烈,對方死傷無數,大明也損兵折將,但終究還是勝了,勝得很威風,令草原上的眾部落每每說起,都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這一戰,宣德帝親射其前鋒,殺死三人,將鐵騎分為兩翼夾攻,大勝,斬其首領,獲軍器馬駝不計其數。
九月十五日班師,二十四日,宣德帝回到北京。
早在宣德帝班師回京之前,玄武和杜子衡就被精選的影衛,換馬不換人,用八百裏加急送回了京城。
軍中所帶的太醫,對他倆的傷勢都隻能做一些緩解的處理,畢竟軍中缺醫少藥,對他倆這種煨了毒的刀劍之傷,能夠做的實在有限。
到了宮裏頭,早就接到飛鴿傳書的藿香已經準備好一切事宜。
玄武和杜子衡傷勢感染,再加上一路顛簸,已經隻餘一口氣。
幸好,還有一口氣。
藿香此時的醫術已經直追她祖父當年,幾乎到了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
這樣的外傷,隻要有一口氣在,她就一定將他們救活。
玄武覺得自己快死了。
他一整夜都半夢半醒,燒得迷迷糊糊,但意識還在。
屋外的雨滴滴答答下了一夜,他也聽了一夜,天亮了,終於沉沉睡去,有宮女進來幫忙洗漱,碰到他滾燙的額頭,微微一愣,立馬喚了人進來給他擦拭降溫,不停地端著水盆進出。
誰都知道,躺在太醫院的這兩位大人,在這次皇上北巡時,為了救皇上才受的傷,專門由藿醫女進行醫治,半點輕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