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步未撤,旋又上臂一帶,反手又對著龍月兒右頰刺去!
胡雪兒就是胡雪兒,怒氣未消,理智卻命令自已,對待姐妹之情,萬不可再下絕手啦!
電光石火之間,往事閃回,她想起了當初對龍月兒的承諾,幹脆今日借此契機,成全了她罷。
一念及此,胡雪兒幽幽歎了一口氣,道聲:\"龍月兒,你們好自珍重!″
言畢,劍指力道降了九分半。白練光束裹著她纖纖中指,迅速又不失溫柔地點在龍月兒的兩道煙眉之間。
龍月兒隻覺眉心蹙疼,一辦猩紅的梅花痕,就清晰地烙在她的眉心印堂之上了。
強大的道真餘氣,還是摧得龍月兒一陣天旋地轉!
餘氣閃過,龍月兒帶著這枚紅紅的梅花妝,瞬間變成一尾大眼靈動的金色小錦鯉,″撲嗵\"一聲,就跌到離恨湖幽藍深邃的碧波之中。
胡雪兒這一次是真的絕望了!今生為人恐怕與他深愛的三寶郎,再也難以相見了。
朔風蕭蕭,離恨湖碧水不言。
″簫琴和鳴時,便是飛升日。″一句話,一萬年?今辰一別,怕不又是幾世幾劫?
兩行晶瑩的清淚,悄然滑過胡雪兒冰冷的麵頰…
渾濁的江流,肆虐的狂魔。江底攪起的泥沙猶如千萬條巨龍,咆哮翻滾,張牙舞爪,又橫衝直撞。
這是哪?怒江嗎?還是那個可怕的三月十五之月夜?
被胡雪兒道氣打下湖水的龍月兒,半昏半迷,朦朦朧朧,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夜龍宮巨變。
對了,三寶郎哥哥呢?憑他肉體凡胎,量他一已之力,要想在這肆虐的江流保全性命,真如登天之難!
我要找到他,我怎麼能夠讓他死掉呢?而且就在我麵前!
突然,龍月兒發現前麵不遠處有一個黑影,隨著湖水的裹蕩,如一片落葉,似一縷殘絲,瞬間被卷入湖底,生死莫測。
″三寶郎哥哥,是你嗎?我來了,你等我一一\"
她三躍兩縱,就遊到了黑影的身邊。湖水激蕩起泥沙,她隱約可見一張模糊的男人的臉。
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
龍月兒撮起香唇,摸索著探尋這個男人的嘴角兒,當雙雙兩唇相抵,就迅速向他的嘴裏吹了一口三味真氣。
小小的一口三味真氣,讓三寶郎三魂回還一縷,七魄轉過半絲。夢寐一樣,似覺自已正躺在一片柔軟的碧茵之上,渾然不知湖水裹蕩著他左右遊移。
是在遙遠的回憶裏吧?
驀然,胸口上觸著兩團柔軟溫熱的什麼,有一絲兒麻,有一絲兒酥,又有一股兒戀戀不舍。
龍月兒默念心法,丹田聚起一團紅黃光茫,如霞光萬道,又似霓虹燦爛。
似沐浴在薰風三月的陽光裏,正是草長鶯鳴,蹀舞芳菲時候。
從那湖底紅光照耀之處,似天空下降一道彩虹,紅得象八月裏夕照,纖塵不染,令人沉醉。
俄而,紫色的霞光化成一幢紅船,向著他悠悠駛來。
″雪兒,雪兒,雪兒娘子…\"
三寶郎一邊喊著雪兒的名字,一邊睜開了雙眼,卻赫然發現自已正躺在岸邊厚厚的積雪上,懷抱一尾大眼靈動的金色小錦鯉!
小錦鯉通體品瑩剔透,流蘇體形,金色紅黃。尤其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似一泓秋水,湛湛而明,顧盼生情。
三寶郎對眼凝視良久,小錦鯉不言而唇角兒含笑,無語而兩心交流。
陰霾的心情豁然開朗,所有的煩惱暫時都拋到九霄雲外去。
娘親的雙眼有救了!
他抱著小錦鯉興奮地一瘸一拐往回紅樓而來。
三寶郎人未進樓,笑聲先到:″娘親,你的眼晴有救了。\"
″弄的什麼靈丹妙藥,讓我家寶兒這麼高興?\"
三寶郎將小錦鯉夜在水盆裏,引著娘親的雙手來摸。
\"怒江鯉魚?\"
\"是的,娘親。怒江鯉魚生在極寒之地,卻又陽火亢盛,善補兩元之虛。殺了她,用她的湯做引熬藥。娘親喝了雙目自明。\"
娘親聽了卻心中不悅,良久才道:\"寶兒,為娘寧肯瞎著,也不去枉害性命!″
一日無話,不覺日暮。
三寶郎侍候娘親吃過晚飯,沒有急著上樓,就靠在東山牆下象牙床邊,陪她聊些金城往事,閑敘母子之間的別後思念。
不知不覺,良夜已深。三寶郎懶得上去,隻好在下邊象牙床上就寢。
這一次,也是自胡雪兒別後,三寶郎唯一的一次睡在這張曾經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