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飛冥隻得宣布暫時散會,下午再議。
小公子進退兩難,大哥鴻飛冥再三追問,不得已,遂將當時黃河岸邊,錦繡叢中與藍冰菲發生的荒唐一幕,遮遮掩掩敘述一遍。
鴻飛冥一聽,又驚又氣,心下怒道,大敵當前,竟敢行此苟且之事。前番我已許你副總都統之職,打算凱旋時日,即行上報朝廷,隻待聖旨一下,你就是堂堂三品武將,前程不可限量。誰知你竟私通敵國公主?
“糊塗!如此行事,你讓我如何號令三軍?從此府衙之事,你一概回避!沒事少到我大廳轉悠。”
李慕白又羞又愧,暗生了一肚子悶氣,扭頭出了府衙。
且說昨日藍冰菲看李慕白俊目遊移,不住打量鋪在身下的冰藍雪裳,見他神態落寞,滿臉狐疑,心中早已了然他的所思所想。可是孤男寡女,赤身裸體,剛下巫山遊曆歸來,這種事情如何開口解釋?
藍冰菲羞紅著粉臉,急急打馬歸營。
重騎兵傷亡殆盡,剩餘有限的有生力量,已被府衙俘虜過半。想起自己半個時辰之前,還在黃河沙灘的麻黃顆裏,與敵將李慕白顛鸞倒鳳,真是太不知羞恥!
羞愧之後,連忙修書一封,加急送往白高國大本營,請求父王示下。
公務閑暇,繡花樓上,少女心事恰似起伏的黃河波濤,一波來一波去的。她想雪無情,想起起冰穀裏雪無情留下的“紫魂簫”,就從箱底翻出,反複地忘情把玩。
雪無情,李慕白兩個人的形象在她腦海交替閃回。而藍冰菲的一寸芳心,也時而歡悅,時而憂傷。時而無限地向往和憧憬,時而又覺些許莫名的憤怒和荒唐。
他手執“紫魂簫”,鬼使神差,竟然獨自來到行宮地牢,尋思再找雪無情仔細探討一下究竟。從祁山冰穀,時隔半年,再到河灘花叢發生的兩起事,擾的她焦頭爛額,魂牽夢縈,似乎快要崩潰了。
哪知她打開地牢的門,卻發現潮濕的地牢東南角上,裂開一個大洞。
雪無情不翼而飛!
她不由芳心一陣大怒,雪無情,想不到你竟然還有上天遁地的本領。既有如此能耐,又何至於不辭而別?你可知道,本公主雖將你打入地牢,卻並無殺你之意嗎?而今人已離去,我一腔疑問找誰訴去?
昨夜,三寶郎被常蟒仙金叟救出地牢,月色中去而又返,倒不全是因為惦念藍冰菲,他擔心的是晉城大商“瑞豐祥”東家南宮玉獅。
南宮玉獅以經商為名,做了漢人的叛徒,暗中勾結白高國,契丹諸部落狼主,甚至還做了白高國國師。近階段以來,利用家族手中強大的資金實力,偷偷囤積糧草,壟斷馬場。企圖發起戰爭之後,陷金城府衙於絕地!
如今自己即將離開金城,這麼重要的情報,如何報於大哥知道呢?三寶郎滿腹心事,徘徊不安。不知不覺一路逛蕩,竟然到了“翠龍閣”。
他回想起乍到金城時,與小公子遊玩九陽山歸來,第一次在外麵喝酒,就是這個地方。當初的嘻哈玩笑猶縈在耳,而今卻是,哎,真是一言難盡。
他一聲感歎,舉步進來,撿個僻靜的角落,尋思再要個“辣蒸豬肘”,湯壺“祁山冰白”,以解讒蟲,聊慰饑渴。
可是,當店小二燙好‘冰白’,將菜肴端上來,他才突然發覺,自己早已身無分文。
三寶郎呆立當場,扭曲猙獰的麵部一陣抽搐,尷尬地推辭道:“小夥計,我今日出門忘記帶銀子了,您看我能不能把酒菜退了?”
店小二抬眼望見三寶郎這張砢磣的醜臉,一身的粗布麻衣,隻當他是沿街叫化的浪子。遂揚聲嗤笑道:“瞧你這德性,一身的賤骨頭!冒充什麼大爺?這一壺上等的‘冰白’就值二兩紋銀呢,我家老爺‘翠龍閣’這樣的排場攤子,豈是你一個叫花子消遣的?”
三寶郎唯唯諾諾:“仁兄夥計,我是幾天前來過的三寶郎呀。難道仁兄您忘了不成?”
店小二將嘴兒一撇,鼻中發出“哼”的一聲恥笑:“管你是三寶郎,還是五福將。我家老爺隻知道有錢就吃飯,沒錢就滾蛋!”
三寶郎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突然裂開道縫兒來,也好把這張醜臉塞進去。
“小二仁兄,反正這酒菜我也沒動。您讓我回去可好?”
店小二跋扈道:“嘿嘿,說得倒輕巧,我若再撤得回去,就叫殘羹剩飯!你若不吃也可,先把酒菜錢付過了,我便饒你歸去。”
三寶郎羞慚窘迫,就隻差放聲大哭了。
店小二的跋扈,惹怒了旁邊一位公子哥兒。但見此人,一字眉直拂天倉,丹鳳眼雙瞳點漆。懸膽鼻,四方口,唇如含丹。一襲白袍,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