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飛鷹山陰陽絕壁上空,蓮心童跨在“紫靈”背上,見三寶郎叔叔懷中掉下一物,一道金光閃爍,就把龜精袁福的老龜背,劈得汙血四濺。料它難有生還之機,隨著“啾啾”一聲鳳鳴,就駕還離恨湖。
半道上,突然靈機一閃,心道,老龜精既能騙的“紫魂簫”,趁他重傷之際,我何不覷個機會,再偷得你“寶壺”?
一念及此,又踅身返回。
龜精袁福千算萬算,萬沒想到眼見勝券在握,末了,竟遭三寶郎一記“盤古開天斧”,險險要了老命!
鱉精義弟融祿,好歹將袁福背回飛鷹山對麵峽穀。
饒是甲堅殼厚,怎奈得“盤古開天斧”洪荒之力的一擊?一尺之厚的龜背生生劈開一道血呼淋淋的大縫。此刻趴在幽暗的岩洞裏奄奄一息,迷迷糊糊,半生半死,嘴裏不住念叨:“義弟,報仇。義弟,報仇···快,快···”
融祿見義兄袁福半死不活,說著胡話,急得洞穴裏團團打轉。
袁福嘴裏隻是不住地呻吟:“痛,痛死我了,痛···”
這一番對話被偷偷躲在暗處的蓮心童,聽個一清二楚。
她張著一雙大眼四下裏撒摸,隻見袁福正趴在寶壺上,借著寶壺裏的龍氣療傷,身邊守著一位獨眼黑大漢,寸步不離。
不好,不能讓他稍有喘息,萬一他回過神來,再想弄回寶壺,就不那麼好惦記嘍。
突然,她腦海裏閃過一個靈機,記得義父老蓮根隔三差五,總讓她到鎮上打酒。義父說,酒能祛痛,年歲大了,渾身酸痛,喝一點酒,麻痹一下。
小小蓮心童心裏一陣壞笑,轉身出了岩洞,落日的餘暉裏,急匆匆奔向小鎮酒坊。
她找了一家麵門大一些的酒坊,信步而入。
“掌櫃的,有上等的好酒嗎?”
櫃台裏坐著一位麵容清麗的老板娘,正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那孩子不知為啥,哭得錐心撓肝,一雙小眼睛驚恐地望向門外。
老板娘被孩子哭得滿肚子火氣,見來了這麼個小娃崽兒,出言有些不耐。
“要什麼好酒!‘百年竹葉汾’,你打得起嗎?”
蓮心童小小娃子,心曲倒不小:“有價啵?”
老板娘一聽,不由另眼相看:“小妹妹,你要多少?”
蓮心童略一沉思:“兩壇。”
老板娘大吃一驚:“兩壇?紋銀一百兩哎。”
蓮心童顧左右而言他:“你懷裏的孩子撞鬼了。”
老板娘又吃一驚:“小娃子休要胡說!”
“你沒見這孩子額頭上趴著一個黑影嗎?”
老板娘仔細一瞅,可不正是?一下子嚇得花容失色,嚷嚷下人趕緊把老爺請出來。
蓮心童對著大酒坊夫妻二人說道。
“昨天帶他去西南了吧?西南五裏遠有道河,河裏淹死過一個十二歲的男孩,正找替死鬼呢!你在河邊停留過?好在季節不對,要不,當時你孩子就下去了。這不,天黑時候,那髒東西找上門來···”
老板娘夫妻當時嚇個半死!原來,昨天她去娘家走親戚,回來時候,馬車就停在那道河的漫水橋上,五歲的兒子下車小解,回來就變樣兒啦。
“小師傅,你可治得了它?”
“老板,好說。那你可得負責給我送酒,這事包在我身上。”
老板一聽大喜過望,一口應承沒問題,隻要能治得好我兒子的病,讓那淹死鬼再也不要回來,一切好說好商量。
蓮心童告訴店裏負責送酒的兩個夥計,沿飛鷹山峽穀上行約七八裏路,隻管將酒壇的蓋子打開,不用吆喝,我的家人自回過來取酒。
兩個小夥計應允而去,她自留下來為酒坊老板的公子驅鬼。
小心童對著大門支上一張方桌,酒坊老板娘抱著孩子向門而坐。
她要了一張黃表紙,寫好孩子的生日時辰。旁邊畫個天師驅鬼符,再從脖頸上,把三寶郎送她的鳴鳳碧玉取下來,壓在驅鬼符上,半朧著眼睛,口中咕咕囔囔念道:
天賜碧玉照陰陽,鬼怪神靈何處藏?左輔天師右無常,尋因問果探三光。
念畢,碧玉裏的金鳳漸漸隱去,繼之顯出一個小黑影。
小心童厲聲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既能作惡,還怕羞人嗎?還不快快露出你的尊容,讓大家見識見識。”
老板夫妻探頭來看,碧玉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黃皮裹著一副骷髏,遍身長滿灰黑色的長毛。兩腮無肉,眼洞幽深,嚇得雙腿直打顫兒。
蓮心童又道:“我認得你的底細!西南莊上三岔河,老子姓賈名老樂,四十歲上生了你,取個小名叫金鎖。二十年前你十二,下河戲水把魚摸。深水裏遊,淺水裏轉,小鬼拉你淤泥裏鑽。兩腿蹬倆眼翻,一命嗚呼歸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