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高山流水一樣心(2 / 2)

你知道嗎?胡雪兒已經把你親手為她描摹的“梅花妝”,給了我龍月兒!

我知道,這些話不敢和你挑明了說。一旦挑明,隻會攪的你更痛苦,更糾結,更愧疚。

月光中的龍月兒,三寶郎,就這樣默默相視,澄澈淵明的雙眸,傾聽著彼此內心深處的獨白。縱有千言萬語,又在不言之中。

三寶郎突然溫柔一笑:“月兒,別瞎琢磨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什麼故事?”

“是關於我剛剛認識的,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前輩。”三寶郎頓了頓:“他們的愛情故事,崇高聖潔,蕩氣回腸,令人感動。”

龍月兒抬頭看看她的三寶郎哥哥,帶著淺淺的笑靨,明眸靈動,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充滿期待。

夜深了,清冷的朔風,透過鏤空的窗隙鑽進來,絲絲縷縷,寒徹肌骨。

龍月兒困了,朦朦朧朧,軟乎乎,就踏踏實實,靠在三寶郎哥哥的臂彎裏,香香甜甜,進入了夢鄉。

且說一日,泰山碧霞元君駕臨,東海玉女胡雪兒修行的玉女宮。

胡雪兒在九龍山斷情崖,離恨湖邊,為女媧娘娘守護“蓮花陣”萬年之久。眼看得到升仙,因赴泰山碧霞元君之群仙大會,而酒後從半空墜落雪窟。遇蓮房小醫童三寶郎搭救,遂生愛戀。雖然夫妻恩愛,繾綣纏綿,但是胡雪兒困於“道修”之使命,佳期不過三日。

當初泰山碧霞元君之初衷,不過欲使胡雪兒,假“三日九年”的人間情愛,錘煉她的“道心”。結果適得其反,胡雪兒不但沒有“因情悟道”,反而深陷於三寶郎的“兒女情長”。

他們流連於梅園紅樓的溫柔旖旎,他們一起怒江擒奸龜,他們生下了愛情的小結晶,一起痛並快樂著。

誰也沒有料到,金城隨軍參謀的三寶郎,胡雪兒心心念念的小丈夫,因受妖狐雪飛花的蠱惑,誤入狐穴“幽月洞”,眼看就要被那妖狐“行下苟且之事”。胡雪兒妒火中燒,一把真火,將幽月洞化為灰燼。豈料誤打誤撞,連同她愛入心髓的小情郎,被燒的麵目全非。

看到三寶郎麵部眼瞼黏連,醜陋猙獰的傷疤,胡雪兒痛徹心扉,追悔莫及。由當初在紅樓,無情“拋棄”三寶郎的深深愧欠,加上對他“毀容致殘”,無可饒恕的罪責。從此以後,胡雪兒內心也自感,背負了難以償還的情債。

玉女宮內,胡雪兒憑窗而坐。酥首微偏,皓腕如玉,素手扶腮。雲髻蓬鬆,煙眉輕蹙,正沉湎於對往事的悠悠回憶之中。

一襲水洗紅拖尾曳地芙蓉裙,纖腰約裹。胸前一痕雪芙,玉丘起伏,險險掩飾不住,她滿腔的懊悔和惆悵。

泰山娘娘不容侍女稟報,一步跨進門來。見了胡雪兒這幅,柔腸百結的怨女模樣,雍容華貴的五官,不由麵露凜然。

“胡雪兒在嗎!”

聽得一聲深沉威嚴的嬌呼,胡雪兒驀然回神,整衣下拜,口稱:“不知碧霞元君尊駕蒞臨,請恕失禮。”

“罷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當初見你頗有夙慧,又念千年道行,實屬不易。才命你去斷情崖下,守護九天玄女遺留的蓮花陣。如今功成圓滿,封你‘東海玉女’之職。”

胡雪兒慌忙辯解:“還請元君寬限數月,待我……”

泰山娘娘不等胡雪兒說完,怒道:“什麼寬限!三寶郎究竟有什麼迷魂藥?如此令你凡心妄動,竟致不惜萬年苦苦道修!”

胡雪兒內心一酸,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擋不住一雙大眼睛漸漸蓄滿的淚水,就“撲簌簌”滾落下來,哀哀哭問:“在您道的眼裏,凡間的柴米油鹽,男女情愛,就那麼不值一提嗎?”

“道是什麼?你不見時空裏的癡兒怨女,場場山盟海誓,悱惻纏綿。樁樁生離死別,死去活來,到頭還不是一場遊戲一場空!”

胡雪兒將心一橫,頂撞道:“敢問碧霞元君,既然道法如此至高無上,為什麼無視時空的有情人,恩愛反教別離,有情反教痛苦?”

碧霞元君恨鐵不成鋼,玉手一指胡雪兒:“枉我疼你一會。想是本尊著意栽培,誰知你是癡迷不悟。”

胡雪兒不吐不快:“在我眼裏,民間疾苦就是道!誰欠我的,我可以不要,我欠誰的我自還他!這有什麼錯?”

泰山娘娘被胡雪兒一頓反問,氣的差一點失了碧霞元君的仙風道儀:“胡雪兒,胡雪兒。罷了,罷了。你還是下去吧!”

碧霞元君說罷此言,衣帶飄風,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