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我兒雲水灣結拜的嗣兄,尚書府的大公子?難道他沒有和三寶郎在一起?他們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眼前這兩個女子到底是何身份,與慕白又有何瓜葛?坐在公主旁邊的娘親心中一時倒有滿腹疑慮。而今我兒下落不明,又無絲毫蹤跡可察,憑我老邁之軀獨上西北金城,千裏迢迢,又加萬裏冰雪,怕也身未到而命先休矣。不如暫先打消金城尋子的念頭,且看這兩位姑娘的動向再作打算。最起碼,她們與李公子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關係。隻要見了李慕白這頑兒,不愁見不到我那無心無肺的三寶郎。一念及此,娘親心下頓時鎮定許多。我且冷眼相待,看你二位姑娘如何分解。
你道眼前這位公主是誰?正是白高國大公主藍冰菲。當初先與三寶郎圍獵祁山,受妖狐雪飛花蠱惑,雙雙墜落千尺冰穀,因而得與肌膚相親。後與金城府官兵決戰之時,被公子李慕白戰馬玉飛雲引到黃河下遊紫藤架下。傷痛之中,半真半幻,又和李慕白一番纏綿,做了種種不能言說的運動。
可憐堂堂白高國大公主,至今也沒弄明這兩次荒唐之事,與她靈肉交合的男子,究竟冰穀的雪無情是真,還是紫藤架下的李慕白是真?若說是雪無情,看他一副眼瞼粘連,猙獰扭曲的醜陋麵孔,又怎能和鼻直口方,一字眉丹鳳眼,唇如丹砂的銀盔金甲小將劃上等號呢?正緣也好,孽緣也罷,世上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男女情事,又有哪一樁是個人主觀意識所能把控的呢?
藍冰菲自金城一戰,損兵折將,大敗而歸。白高國國王看著這個他一生唯一的女皇子,真是有苦難言。他賴以柱國的兩員大將之一瀘沽扭象,已被公子李慕白箭射而亡。十萬輕重鐵甲雄兵,損折過半。可是,偏偏戰前又與西夏王阿莫不胡定下了攻守同盟。而今西夏王兵進成都府,約好與白高國於金城同時發兵攻伐大中原。於今一戰告敗,無力更興虎狼之師。萬一被西夏王探知實情,他若收兵回鋒,劍指我大白高國,又將何以拒敵於國門之外?界時,豈非腹背受敵?
白高國王思慮至此,不禁冷汗直流。於是彙同大國師南宮玉獅,喇嘛大法師雲丹嘉措,以及個別軍政兩界高級官員,連夜商討應變之策,製定了一個萬全之計,決定轉守為攻。軍事上,讓大將瀘沽扭犀掛帥,帶三萬精銳,陳兵國界,以造成正與中原漢兵對壘之勢。外交上,另遣大公主藍冰菲,攜同雲丹嘉措,化妝成西夷商隊,帶三十大車國寶奇珍,秘密進入中原漢都金陵,先行潛伏。若見西夏王阿莫不胡戰敗,就以這三十車珍寶進貢中原,邀好天朝,締結和平。若是西夏王萬一戰勝中原,仍以這批珍寶打開金陵城門,以內應之名迎接新主阿莫不胡,定鼎中原。同時,派南宮大國師先走一步,早入金陵,上下幹旋,為公主覲見中土大皇帝鋪平道路。並在適當必要時候,由大公主自行決策,不必事事回稟請措,以防貽誤兵機。
這,就是大公主藍冰菲商隊,此行金陵的全部機密,和所欲擔負的使命。
藍冰菲聽了玉蟬姑娘對李慕白的情感控訴之後,三寸芳心瞬間千轉百回,我何不邀她一同進入金陵?一來見了那多情種的李公子,可以當麵對質,二來在某些可行的情況下,能否為我所用,或可牽製一下兩國局麵。
於是,她按下剛剛騰起的爐火,不動聲色,柔聲細語,以半是商量半是不得巳的口吻道:“玉蟬妹妹,既是如此,正好我的商隊要去金陵做批貿易,你己知心上人李慕白小哥哥去了金陵城,何不與我一道?也好省了你一路的風霜勞頓。”
玉蟬姑娘哪能明了公主的心思?隻聽了她一番良苦善意,就道聲多謝,爽快地答應了。
娘親見玉蟬姑娘這頭已經理好行程,想起金陵還有兒子三寶郎的義父李雲閣在朝為官,如今遇上這一團亂麻頭緒,我何不找他去先作了商量,再徐圖後行呢?因此起身向藍冰菲肯求道:“公主,我的不孝兒子出走,憑我一老弱之身,也恐難以尋覓。我記得京城之內還有一家遠房親戚,不如你一並將我捎去金陵,也好找到他幫我一把。你看中不?”
藍冰菲本有使命在身,不願多招外人同行。又見她年邁體弱,扔下她心實不忍,也就點頭同意了。
這一頓“魚咬羊”的名吃呀,也不知是個啥滋味兒。就這樣草草充饑一點,又帶上商隊繼續向金陵城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