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張泡界麵並不破裂就是了。
機械臂上的芯片和閥門鎖接觸了,厚達三十厘米的鈦金板緩慢地下移,整個機械臂自動進入了內部電路進行接駁。
我看著屏幕上自動調出的監視界麵,上麵不同的數字開始快速閃動。
整個檢查過程要消耗20分鍾,20分鍾內我不能離開這裏。
“你找個地方歇著還是在這裏陪我聊天?”我說。
“陪你聊天吧,別的地方也沒意思。”林瀾認真的看著那個半融在夜幕裏的巨大機械,她微微嘟起嘴來,像個小孩一樣滿是好奇。
“好玩麼?”我說,想嘲笑她一下。
“嗯,有點意思,我沒有來過這裏,我又不是技術員。”林瀾難得的老實。
我心裏動了一下:“你為什麼參軍?”
“我小時候被嬌慣得很厲害,”林瀾背靠在機械臂控製台的外壁上,仰頭看著天空,”我爸爸是個大校,在總政。
那時候他在保定,我和媽媽住在北京,他很少回來看我們,每次都給我留一大堆的作業,看我的成績單。
他總是對我說,瀾瀾要好好學習,爸爸回來看你的成績。
然後又給我報了素描班手工藝班和古箏班,我記得我小時候就總是媽媽帶著我在北京街頭跑,從一個班趕下個班,那時候風沙蠻大的。”
“我可沒那些事,我記得我整天就是打街機了,我娘熟悉學校周圍每個街機室,找不到我就一個一個去轉。”
“可是我不喜歡上課,後來我就逃學了。”
“哦?再後來呢?”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逃學,也許隻是為了告訴我爸爸我不想那樣,讓他知道隻是偶爾告訴我要好好學習當個乖女孩是沒用的。
現在我也這麼想,要長成一個乖女孩可不容易。”
“你還算蠻乖了。”
“你這麼覺得?”
“表麵上。”
“嗯,”林瀾漫不經心地應了,”可是我逃了學不知道往哪裏去,又不敢離開學校太遠,周圍的地方我都不熟悉。
我就坐在學校後麵基建工地的沙灘上,玩我爸爸買給我的變形金剛。”
“你還玩變形金剛?”
“嗯,我小時候不是一個喜歡娃娃的女孩……我把變形金剛埋在沙子裏再挖出來,埋進去再挖出來,埋得越來越沈。
終於有一次我再也挖不到它了,我使勁地挖啊挖啊,挖了整個下午,坐在那裏哇哇大哭。”林瀾聲音低低的,”我那時候才知道我真的是很喜歡我爸爸買給我的那個玩具,後來我想他是我一生裏最重要的男人了。”
“嗯,然後呢?”我覺得我無需說什麼,現在隻要聽就好了。
“後來我爸爸知道了我逃學,狠狠地打我。
可是我那時候已經玩野了,說什麼都不聽。
他打了我,我立刻就跑出去。
學校幾個學習不好的男孩都和我很熟,帶著我在周圍瞎混,有時候夜深人靜我們還唱著歌在路上鬧,就是不願意回家。
每次爸爸都是忍不住了來找我,然後又是打我,可是我還是往外跑。”
“嗯。”
“再後來他殉職了。”我沉默了一下,沒能接上話,林瀾低頭下去,臉側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鏡。
“我參軍,隻是因為我想像我爸爸那樣。”她甩了甩頭發。
“像你爸爸那樣?”
“我知道他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在外麵找我回家了,也不會有人給我買變形金剛。
我一下子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那樣一天一天地逃學混日子是為了什麼,下一步該做什麼。”林瀾搖搖頭,”所以我上了軍校。
要是我不參軍,也許我會變得很虛榮吧?像是上海街頭到處都能看見的那種女孩,再過些年我就老了,滿臉皺紋地走在菜市場裏麵,跟人討論白菜的價錢。
那樣當女人是不是太衰了一點?”
“真搞笑,這些事情我從來都不說的,為什麼要告訴你?”林瀾忽然說。
“當男人也很衰啊,你想想要是你是一個男人,年輕的時候不顧一切地喜歡一個女人,費盡心機要跟她在一起。
要是追到了,看著她漸漸地變老,雞皮鶴發了,走在菜市場裏麵,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那麼發瘋地喜歡她。
要是追不到,就更慘,直到她雞皮鶴發了,還是喜歡她,可是就那樣還是裏自己很遠。
在菜市場裏相遇,老眼裏麵恨不得滴下眼淚來,也不能上去拉個手什麼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心裏一動,就這麼說了。
“反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真實我們自己選的麼?”我反駁,”喜歡誰,有時候是偶然的吧?”
“不知道你們男人怎麼想的。”隔了好久,林瀾幽幽地說,”要是有錢讓你想幹嘛幹嘛,你會做什麼?”
“我?”我捋捋頭發,”大概去斯德哥爾摩吧,我小時候看見一幅畫,一個巷子兩邊都是高牆,中間一盞那種老式的鐵路燈,一個穿風衣的人靠在牆上,忽然就覺得那地方特別好,想去。”
“你出過國麼?”
“沒,上次大豬二豬他們說一起去緬甸看人妖,結果還沒請假,戰爭就開始了。”
“切!那還去斯德哥爾摩,你以為你詩人啊?”
“想想不行啊?”我把下巴磕在膝蓋上,”聽說那裏靠近海,我就想呆在一個靠海的地方,終年海風吹著,還可以釣魚,陽光照在海麵上波光粼粼的,遠處小島上要是又哥古代建築什麼的就完美了。”
“扯!斯德哥爾摩那裏靠近波羅的海,一年有半年下雨,你地理沒學好吧?會考你也能過?”
“隻是想想,沒那麼嚴重吧?何況我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混到有錢讓我想幹嘛就幹嘛?”
“你為什麼喜歡海?”
“你玩過FF8沒?”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