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溪前,冷月。
瀟瀟秋雨從空灑落,仿佛在洗滌清冷的殘秋,經過雨洗的秋山,紅花凋零翠葉枯落,分外淒清寒涼。
一縷幽幽的蕭音,輕柔,涓細,似香爐中飄來的嫋嫋婷婷的煙,從溪那邊的古寺傳出,在這淒清寒夜,伴著霜風向遠方飄蕩。
秋殘葉落,雨聲蕭蕭,秋山一片淒涼肅殺之象,蕭音輕咽低鳴,如怨似訴,帶著絲絲縷縷的惆悵。
蕭音、秋雨,在寒夜的惆悵中牽絆纏綿,悄然讓人勾起往昔種種回憶。
溪水被雨絲攪動波瀾,清冷的玉盤化作點點閃爍的銀光,溪邊大樹下靜立的馬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卻帶著羞惱的嗓音:“哪個在半夜裏如此惱人,錯非下雨,定要給他好看。”
一陣秋風驟起,蕭音突斷,淒涼的歌聲伴著秋風飛起:“瀟瀟暮雨灑江,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馬車錦簾驀然被掀開,又是那羞惱的聲音:“該死的措大,吵死人啦,我要教訓教訓他去。”一隻玉手搭在車轅上,淡綠翠煙衫微露,二十許年華,容貌俏麗的女子探出頭來,她正要下車,撐在車內的手腕卻被人拉住。
她一回頭,正對上他目光灼灼的眸子,她惱怒道:“怎麼,你不繼續裝死了?”
李夢龍本來就有些心虛,被她的話戳到痛處,頓時惱羞成怒:“誰裝死了?我明明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這幾以來,他“昏睡”在馬車裏,除了吃喝拉撒時,他能“氣息奄奄”地醒來,其他時間都是一副死人樣。
蓋因那無意中的曖昧過後,他心亂如麻,不知如何麵對她。恰好後來他受傷不輕,於是裝出一副昏睡的樣子。這樣他就不用費心思再想如何與她相處。
李莫愁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他的想法,不過她自身也是心緒不寧,不知以後倆人如何區處。李夢龍裝死倒也合她心意,正好免去許多尷尬。
但今夜他們錯過宿頭,又遇上下雨,她心情本就不好,再聽他如此,心中沒來由一陣煩悶,暗恨道,這些你裝死,看也不看我一眼,那難不成是你吃虧了不成?你裝死就算了,今為何又要管我的閑事?
李莫愁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狹長的眸子挾著冷冷寒光朝他瞥去:“你既然受傷,為何還敢攔我?莫非我的赤練神掌殺不得人嗎?”
“除了殺人,你還能幹什麼!”李夢龍被她一激,頓時來了火氣,絲毫不懼她眼中的殺意,怒氣衝衝地:“成就知道殺殺殺,殺人很有意思嗎!”
李莫愁殺意更甚:“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跟我話!”
半年相處下來,她很清楚他的性格,平時他從未發火,她明白此時他發火是被自己所激,有心想讓他一讓,但心中傲氣不允許她這麼做。
李夢龍也不肯相讓,梗著脖子道:“難道我的不對嗎?你你這些年除了殺人,還做過其他什麼嗎?”
“你混賬!”李莫愁也被他引出真火,柳眉倒豎地朝他喝罵一句,無名怒火從心中冒起,內力湧動便要朝他動手,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
她冷冷一笑:“好,我李莫愁是個好殺人的魔頭,你不讓我殺他,今我偏要殺給你看,你又能奈我何?”
“你敢?”
“我為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