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很想發火,他已經猜到對方是在打發他,眼前這個小師太年齡不大卻生了一副寡婦相,好在出家做了尼姑,要不然不知誰家的男人會倒黴。
雖是佛門重地,夜晚之所以沒有擅闖一方麵是對佛菩薩的敬重,一方麵是因為庵裏住的都是女尼,所以蘇元無奈之下才在山門外苦等一個時辰。
但此刻天已大亮,早課也已結束,蘇元也已禮貌對待,此時便是入寺找人又有何不妥?無論是寺廟還是尼姑庵不就是供人燒香拜佛的嗎!
“你,你不能進去。”慧淨沒想到蘇元會突然撇開她衝進山門。
蘇元沒有停下,心中暗罵,原來這慧淨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尼姑,哪裏有寺廟不讓進的道理,這裏麵定有玄機。
由於紫雲庵並不大,蘇元進了山門沒走多遠就見到一座庵堂,一個老尼自庵堂裏朝他走來。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老尼六十多歲,氣息內斂是個紫氣高手。
蘇元止步,開口說道。“既然是寺廟,為何不讓香客進去?”
“這裏是紫雲庵隻供女施主祈福,男施主不可進入。”老尼和氣說道。
人家說的沒錯,這裏是尼姑庵,不是男人可以隨便出入的,還好沒有硬闖不然就麻煩了。
“在下向師太打聽一個人。”
蘇元正欲描述趙雯雯的特征,就聽老尼說道。“你要找的人已入我空門剃度為尼,與塵世再無瓜葛,你走吧,她是不會見你的。”
“她真的剃度做了尼姑?”本來以為趙雯雯隻是做個樣子,帶發修行,到佛門清淨地修身養性等自己找來,沒想到她真的做了尼姑。
晴天霹靂。
蘇元隻覺心裏一涼,渾身無力。
她是在懲罰自己啊!
“雯雯......”蘇元仰天長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庵堂後院的一間禪房內,趙雯雯雙目含淚,放下手中的針線,將一件灰色納衣疊好放在床鋪上,起身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見你。”趙雯雯捂住左臉,上麵是一道深及入骨的刀痕,整張臉猶如被切開一樣,觸目驚心,如果蘇元看到了一定會發瘋。
為了讓金國蘇秀才死心,也為了大宋與金國能友好下去,趙雯雯讓身邊的侍衛拿刀對著自己的臉砍了一刀。
這一刀險些要了她的命,好在遇到了絕情師太。
隻有毀容婚約才能取消,金國才不會把仇恨記在大宋子民的身上。可惜趙雯雯用心良苦,並沒有換來和平共處,反倒加速了金兵對大宋的侵略。
“師父,他走了嗎?”趙雯雯見絕情師太進屋,忙是起身迎了上去。
“阿彌陀佛,蘇施主對你一往情深,得知你遁入空門,無不悲傷,你當早日養好傷口與他見麵。”絕情搖頭苦歎。“情字難了塵世果,千年修業一念深。”
“師父...我...”趙雯雯捂住自己的左臉,淚流滿麵。
“明日為師便帶你下山尋找駐顏靈丹,你無需憂傷。”絕情師太不忍自己的徒弟因情所傷。
趙雯雯哭著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駐顏靈丹,就是皇宮禦用的凝脂粉也隻是對表麵進行處理,這麼深的傷口我恐怕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了。”
“他若有心,你縱然變成老妖婆,他也不會嫌棄,若隻是憑著一時喜好,就算是天仙下凡也頂多看上幾眼便會心戀別處。”
絕情師太將目光移向小院老樹的枝梢,眼中似有回憶。
蘇元下山後魂不守體,就像是得了一場重病,他對趙雯雯本身並無太多感情,卻在得知寧肯逃婚也不嫁到金國後,內心多少有些愧疚。
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沒有他的出現,趙雯雯也不會遁入空門與青燈古佛相伴。
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要整日麵對一尊不會開口說話的佛菩薩,還要誦讀各種繁瑣的經文,無論是饑餓還是寒冷都要持戒度日,過著清淡無味,了無生趣的生活。
想到這裏,蘇元不禁哀歎落淚。
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落淚,哪怕當初的王穎化身蓮花碎片他都沒有落過一滴眼淚。
為什麼偏偏對趙雯雯有這般多的情愫?蘇元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為大宋王朝即將到來的末日感到悲哀吧!
畢竟趙雯雯是大宋王朝的皇室,她的血液裏流淌著趙家皇權對這天下無法質疑的氣魄。一旦家破國亡,最悲慘的又何嚐不是這些人!
所以,蘇元的內心更多的是憐惜,是不舍,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