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實話,我剁了你的手!”
顧延東用手指著我,一字一句,聲色俱厲。
聽了這句話,我差點一翻白眼暈死過去,剁了我的手?你大爺的,老子就憑這雙勤勞的手掙錢養家了,要是被砍成兩根棍,豈不是有命要飯沒命吃了?
“顧小芸,你坑我一次還不夠?讓我第二次替你背這個黑鍋?”
我不甘心,眼下的情況不是喜當爹的悲催,而是從此成為一個殘廢的下場,特麼打死也不能承認啊!
“顧延東,你夠了沒有?還想玩你過去的那套?在牢裏呆了幾年還沒呆夠?”
顧小芸忽然站起身,指著顧延東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
“這會兒你知道關心我了?我一個人在南風沒飯吃,沒地方住的時候你在哪兒?我媽死的時候你去哪兒了?你口口聲聲心疼我這個女兒,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何邯,我那天差點被房東那個糟老頭子糟蹋了!”
“我要死要活的時候,也沒見你多關心我,這會兒我懷孕了你知道來找我了?怎麼?你的那些小三小四沒給你生個兒子出來?這會兒倒急著抱外孫了?”
“顧延東,帶著你的人滾,滾得越遠越好,你沒有我這個女兒,我也沒有你這個父親!”
塔馬的,這又是什麼情況……
顧延東呆住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食指微抖。
“何……邯,”顧延東一下子像老了二十歲,喉嚨沙啞,“說說你的想法——我就這麼一個女兒。”
“我……”
我忽然語塞,對於眼前的情況,我完全懵了,顧小芸騙了我,她對我隱瞞了太多的真相,我一下子找不到厘清思緒的線頭,她說過的悲慘童年,說過嗜賭如命的父親,說過的一切在我看來值得同情的東西,甚至她的室友和甲殼蟲等等等等,全部都是謊言,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她真正的父親,雖然從顧小芸的口氣中,我能聽得出她的抵觸,但有更多的真相為我所不知,我的想法?我能有什麼想法?這一切,關我鳥事!
“我沒有喜歡過她,更沒有交往過,她的一切跟我無關!”
我要撇清一切關係,這是事實,我不能當這個炮灰。
顧小芸微微發怔,無力地坐回沙發,淚水四溢。
“你會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顧延東低下頭,輕輕歎了口氣,緩緩吐出這句話,像在說我,又像是在宣讀對他自己的判決。
“閉嘴!顧延東,你給我出去!出去!”
顧小芸搖著頭,憤怒的像頭受傷的獅子。
“好吧,小芸,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希望你盡快跟我回西嶺,爸已經金盆洗手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天天陪著你,彌補所有對你的虧欠。”
顧延東吃力地站起身,看著顧小芸,半天沒有動,良久,他揮了揮手。
“三毛,我們走。”
兩個年輕人鬆開了我的胳膊,攙住顧延東,向門外走去。
“你也走。”
顧小芸擦幹了眼淚,冷冷說道。
我知道她在說我,我一定是要走的,許箐和何玥還在等著我,我也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
“顧小芸,雖然我一下子很難理解你所說的和所做的這些,但是,我……我真的沒辦法再相信你,太不現實了,真的好像在做夢……保重吧,再見。”
走出門外,一陣寒風襲來,頭腦清醒了不少。許箐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滿異樣,但她沒問一個字,率先往電梯方向走去。
捂著領口走了幾步,腦海中忽然浮起格林豪泰那夜那場奇奇怪怪的夢,難道……
我苦笑了一下,暗自鄙夷自己歪曲事實的瞎想。但顧小芸,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使這個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兒滿口謊言?我對她自以為是的了解在今晚發生的一切麵前土崩瓦解,她實在是一個我再也不想去了解的,謎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