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桃並沒有追出來,也許隻是在被窩裏嗚咽著。我出於擔心,在門外站了許久,直到她同寢的女生陸陸續續回來,我才黯然離開。
關掉手機,我把自己扔在宿舍裏,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張小桃,而後寒假來臨,我在一個冰凍三尺、寒風刺骨的淩晨悄悄離開了學校,回到自己的老家。
新年在虛以委蛇的應付中過去了。
開學之後,張紀陽第一時間找到我,把我大罵一通,並狠狠給了我一記耳光。
我才知道,張小桃真的割腕了,幸好送醫及時,安然無恙。
接下來,自主的實習生活開始了,但我似乎失去了一切興趣,起初向我拋出過橄欖枝的公司和單位都默不作聲了,一次由張紀陽主持的學生大會上,工大學生會有史以來第一次臨時換將,將我鋤出了學生會。
我知道,張紀陽想要怎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或許更希望是由張小桃來拋棄我而不是我主動放棄,但對於張小桃,我真的無愧於心——也許在愛上張小桃的第一天起,我的整顆心都給她了。
我已經是個無心人了!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不是打擊,我已經變得麻木不堪了。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失去張小桃的日子竟然是這個樣子,沒有理想沒有熱情沒有動力沒有欲望,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浮雲。
第一次,我學會了用酒把自己灌醉,這個我曾經深惡痛絕的東西,對於我更多的意義是奢侈品,但惟有在它身上,我找到了慰藉。
張小桃找過我一次,我才得見她手腕上的傷疤。
她說,她認了,以後不會再糾纏我,因為一切都是她的錯。
醉意朦朧中,我聽到最多的就是她希望我活回那個曾經的何邯,堅強、陽光、謙遜有風度,那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何邯。
我也告訴自己要回到過去,但沒有了張小桃,我要回到哪裏去呢?
後來,我終於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去了南風市樂山電腦城,在一個老師傅那裏謀得一份實習的機會,對於何邯而言,在喧鬧的人群中,看不到任何一張熟悉的麵孔,白天把自己累垮,夜晚喝成一個醉鬼,成了我半年之久的所有生活。
老師傅教會了我很多技術,和很多人生哲理,順利畢業之後,很多人都被各種相關單位挖走了,也有很多人或鼓足勇氣或失去勇氣,選擇了自主創業。
我也算一個吧。
自此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張小桃。
而現在,我不得不再次麵對她,隻不過,物還是,人已非。
其實,回憶真的是一種難堪的成長。當我把往事的種種細節在腦海裏再次演練,再也難找出當初的分分合合究竟是誰對誰錯,分了就分了,也許不會再有交集,也會還會相遇,但何不心存感激,放下芥蒂,一笑化之呢?
我決定給張小桃打電話。
撥出號碼之後,我有一瞬間的矛盾,希望那個號碼已經被換掉了,但是,它是通的。
“您好,哪位?”
熟悉的聲音在手機聽筒裏彌漫開來,我忍不住心內一熱。
“您是張小桃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是我,您是——,何邯?!”張小桃好像一瞬間聽出了我的聲音,有些興奮。
“是我,”我盡量使自己表現出淡淡的口吻,“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你有良仔和海子的電話嗎?我找他倆有點事。”
“何邯,我們見個麵吧。”張小桃並沒有接我的話。
“不是,我找他們有很要緊的事,你先把電話給我行嗎?”
時過境遷,我已經不再奢望跟張小桃再有什麼關聯,更何況,我這次的真實目的並不是找她,更不是要坐下來敘舊。
“晚上一起坐坐吧,到時我會給你。”張小桃的口氣裏似乎有種央求。
我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