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啊,那個……就是……一座比較老土的山。"葉薰訕訕地說道。
"我知道姐姐是不願意入宮。姐姐,你討厭當皇後嗎?"蕭若宸精明地問道。
"廢話……我當然不喜歡了。"其實她並不討厭當皇後,但是討厭當那個癡肥的老頭子的皇後。一想到自己被那位皇帝陛下壓在身下,葉薰一陣惡寒。
"姐姐為什麼……"
"好了,好了,哪兒來的那麼多為什麼。"葉薰打斷他的話,"小孩子不要管這麼多,現在我忙得很。"
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葉薰知道是前來催促自己去琴廳修習琴藝的丫鬟。葉薰三言兩語打發走了蕭若宸,一邊吩咐丫鬟收拾琴譜熏香,一邊暗暗思量著新的逃亡大計……
九月一日,天子秋獵,禦駕出宣武門,自官道向北,至太平行宮。旌旗招展,錦幡飄揚,沿途十餘裏,厚重的金黃色帷幕重重遮蔽,既阻擋了微寒的秋風,也劃出了一道皇室貴族與平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皇帝專用的盛大儀仗在前,其後是皇太後和妃嬪們的儀仗。此次狩獵要在獵場行宮居住近月才會返回京城,所以皇帝帶了幾個得寵的妃嬪隨侍禦駕,據說沈貴妃和新近得寵的那兩位妃嬪都在其中。再後麵是陪伴出獵的皇室貴族、文武重臣的車隊。外圍則是負責守衛警戒的禦林軍。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城門一直延伸到十裏開外。
葉薰半躺在馬車裏,無精打采地靠著身後的軟墊。看周圍這個架勢,想跑路簡直難如登天,而且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被當作刺客當場哢嚓了,還是等到了獵場再說吧。
皇家獵場離京城五十裏,依山而圍,延綿廣闊。行宮建在獵場南部略高的一塊平地上。雖然隻是一處行宮,卻同樣如皇宮一樣精致奢華。依照慣例,皇帝和妃嬪們住進了行宮,其餘人等皆是宿營。
葉薰從車上下來,放眼望去,周圍一片湖光山色,天空明淨如洗。陽光溫和而略帶寒氣,襯得景致越發疏朗。初秋的風已經帶起絲絲的涼意,但盛夏的痕跡依舊宛然,原野上呈現出濃濃的綠意,隻有些微點綴在草叢林地裏的黃色昭示著秋天的來臨。
二十一世紀哪裏有這麼清新的空氣啊,葉薰貪婪地深呼吸了幾口。鳥雀的唧唧聲和秋蟲的營營聲充斥在耳畔。葉薰正要抬步上前,一隊人馬從旁邊走過,抬頭一看,當先馬上的一人竟然是沈涯。不同於上次在皇宮所見,此時的他身披輕甲,儒雅之中更有一種肅殺之氣。葉薰看著不禁讚歎,人長得帥就是占便宜,穿什麼都好看!
蕭國公剛好從馬車上走下來,看到沈涯,微微挑了挑眉,神色之間看不出喜惡。
沈涯勒住馬,視線繞過蕭國公,看著旁邊的葉薰。兩人視線瞬間相對,沈涯的眼神似乎滯了滯,而後泰然自若地移開。沈涯對著蕭國公遙遙行了一禮,欠身道:"國公,在下有禮了。"蕭仁的官爵在他之上,雖然兩人朝堂上不合的事情幾乎人盡皆知,但表麵上雙方的禮數一向周全。
蕭國公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平聲道:"沈將軍有禮了。老朽觀將軍行色匆匆,這是去哪裏?"
"承蒙陛下看重,賜入行宮暫住,在下正要前去謝恩。"
蕭國公不悅地皺了皺眉,隨即狀似隨意地笑道:"沈將軍可真是聖眷隆重,不遜乃妹啊。"
沈涯的眉頭一動,神色不變,淡淡說道:"下官也覺得惶恐不敢承受,正要麵見陛下,推辭告罪。"
"這又何必呢?"蕭國公拈著胡子嗬嗬笑了兩聲說道,"沈將軍剛剛在北疆立下大功,這般得蒙皇上看重也很正常。何況將軍負責此次秋獵的護駕工作,留在行宮正可以隨時保護皇上,兩全其美啊。"
"得蒙皇上信任是沈涯之幸,北疆戰事不過偶爾得之,不敢居功。"沈涯客氣地說道。
蕭國公視線一轉,換了話題,"聽說這次沈將軍回京述職,還帶來了不少家人?"
葉薰在旁邊忍不住搖搖頭,自己的便宜老爹是想針對後宮那兩個女孩做文章了。其實想想,她還是很同情那兩個女孩的,雖然她們好像對能夠入宮伺候皇上感覺很榮幸。
"國公大人說得正是。沈家原本也是詩書之家,隻是家人久居涼州苦寒之地,禮儀漸疏,故而這次回京,特意將犬子帶在身邊,也算是入京增長閱曆,參悟學識。"沈涯淡淡地說道,清俊的臉上神態自若,仿佛麵對的不是挑釁,而是在和摯友暢談家務瑣事。
蕭國公本想對沈家送女入宮的行為譏諷幾句,但沈涯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轉到了自己兒子身上,輕鬆一句話就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言詞。
見口舌之爭占不到什麼便宜,蕭國公倒也不氣惱,索性順勢點頭說道:"將軍過謙了,天下誰人不知,沈家乃涼州有名的詩書門第、禮儀大家,豈會有不識禮儀教化之說?聽聞令公子也是俊秀溫雅的良才,改日若有幸還請將軍引見。"
"有機會拜訪國公,也是犬子的榮幸。"沈涯客氣地說道。
"既然如此,老朽就不耽誤沈將軍了。"蕭國公笑道。
"軍務在身,恕在下少陪了。"說著沈涯一聲告罪,上馬而去,從頭到尾沒有再看葉薰一眼,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