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民居
柳崇華當真出高價買了重華隔壁三嬸兒的房子，三嬸兒一家走的時候拉著重華的手一再叮嚀，“你要有事兒記得找我們，我們住在村口村長大叔對門兒，柳先生跟我們保證過他不會害你……”
“嘖嘖，你的人緣還真不錯”，柳崇華看著三嬸兒一家一步三回頭的背影發表感歎，轉而扭頭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重華，“我為了買這房子花光了我所有的家產和積蓄，現在連吃飯都沒錢了，你總不至於看著我流落街頭不管吧？”
“你有房子，不至於流落街頭”，重華無奈地糾正著他的邏輯
“那你總不至於看我背著這麼幢大房子上街討飯吧？你又沒說你的房子可以分我住一間，要不然我也不會淪落成這樣了”，柳崇華瞪著眼睛一臉無辜樣
重華想了想，好脾氣地道，“飯好了我叫你”
她欠他的，豈止這些！他怎麼折騰都不過分吧？
還在廚房忙活的當兒，柳崇華已經抱了一堆的蔬菜瓜果雞鴨魚肉回來。
“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我賣文章字畫賺的，”柳崇華笑嘻嘻地回應，接過重華手裏的刀，拎著一隻大公雞到了院子邊兒，“我好歹是狀元之才嘛，總不至於真的餓死”，一手抓著大公雞的兩隻翅膀，一手揚著刀，兩眼瞪著還在撲騰的雞，卻不知道如何下刀，終於狠狠心一刀劈了下去，整個雞頭連著脖子一起被剁掉，血濺當場，剛想扔掉刀抬手擦擦臉上的血，雞卻忽地一下揚起翅膀，“呀，怎麼還是活的？”嚇得柳崇華連刀帶雞一起扔出老遠。看著它在地上撲騰了幾下終於沒了動靜，這才驚魂未定地撿起地上的刀和雞，回頭衝著重華做個鬼臉，卻看到她正出神地看著自己，柳崇華有些意外，讚道，“你可真夠大膽的”
“你這是何苦？”
柳崇華愣了一下，笑道，“我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以後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報仇”
“我去跟皇上解釋，還你應得的”
“幹嘛？”柳崇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怕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啊？你這麼做你想過後果嗎？”
重華不言。
“我對當官沒興趣，不需要你承擔那麼大的後果幫我爭取一些對我沒用的東西，你欠都已經欠了，我要你怎麼還你就怎麼還，不得自作主張”，不待重華回應，立刻轉為一臉嘻笑，“中午我要吃叫化雞”
“我不會做”，重華微笑著看著他
“嘿嘿嘿，我知道，我會做，我做給你吃”，柳崇華信誓旦旦地一手拍著胸脯
柳崇華，柳崇華……總是一臉無害的笑，才沒幾天，就跟村裏人混的老熟，甚至主動承接了她免費給村裏的小孩子教學的任務，她教他們，他們學的很乖，學的很認真；他教他們，他們學的很開心，學的很快。他會想著法子逗她開心，甚至也會故意惹她生氣，還會挑撥她和他吵架，她這麼多年的不爭不怨不怒不氣，用了多大的努力去忍耐，現在終於還是通通被他逼到了臨界，一觸即發，再這樣下去，她快變得不認識自己了，可是她會變成一個會喜會怒會哀會樂的普通人吧？變成一個她夢寐以求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吧？那麼這是柳崇華的目的嗎？如果可以這樣一直下去多好，至少到她真的成為普通人的時候！隻是看著他那麼認真讀書的表情，她還是會心有愧疚的。
“崇華”，重華輕聲喚道
“嗯？”柳崇華從書裏抬起頭來，衝她微笑
“你為什麼讀書？為什麼要考狀元？”
“嗯？”柳崇華怔了一下，無奈地笑笑，“你又在想這些了是不是？”一頓，反問，“那我問你，你讀書是為了什麼？你又不可以考功名？”
重華不語
“我告訴你，我讀書是因為我喜歡讀書，就是這樣，我考狀元，是因為要向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證明我自己，現在我都做到了，沒有遺憾了。”柳崇華斂笑正色道，“我真的不喜歡當官，也沒有父母家人對我寄予厚望，你讓我做我喜歡做的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