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飛(1 / 2)

人生有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

此刻十五歲的男孩正在經受這三苦之一,打鐵。日夜在煉爐旁忍受炎熱,就如身在煉獄一樣,揮灑著汗水,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平靜裏,更多的是麻木。

拉動風箱,添煤,捶打鐵胚。

“沈飛,今天想聽點什麼?”說話的老人穿著舊的皮革大衣,靠在椅子上。高瘦的身形裹在髒黑的大衣裏,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沈飛挽起袖子的手臂用力揮下,黝黑的手臂看上去很結實,手裏握住的鐵錘,咚的一聲砸在鐵胚上。

“昨天沈家發生了些什麼?”沈飛語氣平淡的問他,口吻顯得漠不關心。

老人嘿嘿一笑,從椅子底下提起一瓶老刀子灌了一口,有些納悶的問:“已經十年了,你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嗎?”

“我記得,你救了我。”沈飛說。

“你應該忘記!”老人放下酒瓶,臉上的笑容斂去,表情很嚴肅。

也許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不應該顯得這麼寧靜,沉穩,可沈飛卻跟普通的人不同。

不知道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當然所有人都曾疑惑過,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活著,為什會死,為什麼會有自然規律……

從自己意識清晰,能夠走路,牙牙學語,所見到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沈飛認識的第一個人,母親,一個苦命的普通女人。

記憶裏,沈飛模糊的記得自己曾是個孤兒,但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也許投胎時候喝的孟婆湯過了保質期,導致藥效不夠,所以讓這一世的沈飛保留了一些記憶和成熟的心智。

隨著漸漸長大,曾經的記憶也一點一點的化作了泡沫。

十年前的冬天,寡言少語的幼年沈飛,由母親抱著,哭哭啼啼母親的離開了一個大宅子,沈家。

當時沈飛站在門口,看著母親跪在台階下,祈求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男子一腳踹開了母親,冷漠的罵了一聲“滾!”

沈飛從來不認為自己與婦人有什麼關係,因為保留了屬於自己的心智,所以從小就顯得寡言少語,本不想被人當做怪胎,卻成了別人眼裏的怪胎。

婦人很疼愛沈飛,有時候沈飛會在心裏暗罵她愚蠢,既然活得如此辛苦,每天膽戰心驚的看人臉色,為什麼還要祈求別人留下來呢?

鐵碎城,沈家,天武血脈的豪門世家,世代流傳著武學天才的血脈。

婦人隻不過是沈家大公子眾多小妾裏最不起眼的一個,若非那位大公子某個夜晚喝多了進錯了房間,沈飛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沈飛並沒繼承沈家的優良血統,也就是說,他不是個武學天才,而且還表現出孤僻呆木的天性,甚至從未喊過一聲父親母親。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不用猜度的,母憑子貴,在沈家是慣例。

那個冬天的夜晚,很冷,很冷,母親摟著沈飛縮在街角裏,有一些稻草鋪著,母親凍得發抖,一直在哭泣。

沈飛很安靜,他想安慰一下可憐的婦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管用。

第二天早上,沈飛睜開眼睛時,身旁的人已經凍死了,她的棉衣還裹在沈飛身上。

沈飛就那樣呆呆的坐在枯草上,怔怔的望著婦人的屍體。

試探了好幾次,沒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