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八年,歲在葵醜,暮春之初。本應草長鶯飛,卻不知為何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倒春寒,天冷的堪比數九隆冬。
若是平日,南都百姓定是抱著暖爐足不出戶的。可今日整個南都的屋裏怕一個人也沒有了。倒是南都的菜市口,人頭攢動、人山人海,見這架勢怕是整個南都百姓都來了吧。
也是,皇後處斬別說在西陵,就算整個九州恐怕也無此先例。如此“盛況”,任誰也不想錯過。
李嫆芷沒想到她會死的如此轟動,倒也不枉她母儀天下一回。
死,她是不怕的,畢竟早在十年前就死過一回了。隻是那次上天垂簾,讓她能在千年之前的西陵重生,但這次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一襲素服的李嫆芷跪在端頭台上,長發紛飛,衣袂飄翻,眼眸低垂,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沒錯,她穿越而來,可她卻半點沒有穿越女子的鐵腕豪情。
跟那些多才多藝、麵慈心狠的女主相比,她簡直就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無能的不能再無能,軟弱的不能再軟弱的穿越小白。
在二十一世紀,她沒有驚人的才學,沒有突出的技能,沒有特工的經曆,沒有社會的曆練,甚至連什麼是坎坷她都未曾體會過,她隻是一個生在普通家庭,接受普通教育,考上普通本科的普通大學女生罷了。
就是這樣一個如此普通的她,卻在西陵有著如此不普通的經曆。
生於侯門嫡女,又指婚太子,冊封為後,一切都是那麼的順風順水。那時,整個西陵沒人不羨慕她李嫆芷的。
她也曾一度以為,再沒人比她更幸運的了。二十一世紀,她生於小康之家,獨生子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的嗬護中長大。一場車禍,她穿越西陵,又成了義誠候的嫡女,侯府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家庭和諧,半點高門大戶的勾心鬥角也未曾見過。
可如今想來,那些幸福的表象不過是陰謀詭計的華美外衣,現在生滿了虱子,咬的人生不如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氏嫆芷恃恩而驕,數違教令,不敬尊長,德行有虧,惑於巫祝,罪不容誅。朕念其父義誠侯於國有功,免其死罪,褫奪封號,貶為庶人。然李氏不知悔改,夥同靜妃迫害皇嗣,天地難容。義誠候乃三朝元老,功在社稷,又為皇貴妃之父,朕體念其大義滅親之舉,不予連坐。故賜李氏鳩酒一杯,留其全屍。欽此!”
宣旨太監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這李氏真是狠毒,我聽在宮裏當差的親戚說,李氏因嫉妒皇貴妃娘娘得寵,就從南詔請來了一個懂邪術的道士給皇貴妃娘娘做法,害得皇貴妃娘娘差點一屍兩命。”那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聽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