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隻有老六才能讓你招了。’臭味居士急忙打開第六個葫蘆,充滿期待的神情猶如迎接嬰兒的降生。
“第六劑:‘蟲子的懲罰’。據臭味居士試驗,千足蟲噴出的漿液不但奇臭無比,而且有相當強烈的毒性,小半勺漿液便能使一頭牛陷入昏厥。其臭味非常奇特,不像屍臭味般一陣陣撲鼻湧來,而是像利劍般刺入鼻孔,直鑽入胸口,使人一時間無法呼吸。為了增強效果,臭味居士又加入了地蠶虎的漿液,這種生活在林中的步甲蟲也是頂尖的臭味大師。‘上天為了抵禦令人作嘔的花香,才創造了這些傑出的蟲子。’臭味居士如是說。
“看著香水劍客全身抽搐,徹底昏死過去,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快感湧上臭味居士的心頭,使他感覺像是沐浴在三月溫暖的陽光中,柔和的春風輕拂而過,帶來某種神秘的死魚的氣息,激起周身的舒爽。好幾年前當他嚐試著將大蒜、魚腥草和醃魚混合在一起,第一次品嚐到那種美妙絕倫的臭味美餐時,他的心頭也曾掠過一陣快感,但此時占據周身的快感要比當時強烈一千倍。那些複仇的欲念、那些使他暗自啜泣的孤獨感、那些在風吹雨淋中的苦痛,此時都已被這洶湧的幸福浪潮徹底淹沒。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這完美的儀式不能再多進行一步,以使自己在幸福的頂端再多停留一刻。此時他想到了那第七個葫蘆,隨即他摸了摸香水劍客的手腕。脈搏還在跳動。‘我不明白為什麼沒有讚美臭味的詩,肯定是體會不夠深切,也許第七個葫蘆能給你靈感。’臭味居士不緊不慢地說道,邊說邊把香水劍客綁得更加紮實,隨後便大步返回洞中去取第七個葫蘆。
“前邊說過,這第七種臭味密器還處在試驗階段,原料是硫磺、木炭、曬幹的淤泥球和牛糞球、由一種蟲子吐出的白蠟。臭味居士還沒搞清楚將其中哪兩種原料一起燃燒才會產生最臭最毒的氣味,此時他已沒有耐心再去做任何試驗,便幹脆將所有原料倒在一起燒製起來。當然對於這些工作,他自有一套方法,木架、小鐵鍋、布罩、蒲扇一應俱全。為了更容易收集氣味,他還在葫蘆的底部另外開了個口子。總之臭味居士做起這些事兒就如同士兵舞刀弄槍一般熟練。
“但這活兒畢竟還是費了他不少時間。當他正忙活的時候,另一邊,那個真正的香水劍客——沒錯,前麵那個的確是個詩人——背著沉甸甸的草藥筐來到了小木屋裏,一看屋內的情景便知大事不妙。為了讓神誌不清的詩人清醒過來,他立即舀了瓢冷水潑到他的臉上。詩人迷迷糊糊睜開眼,沒等吐出一句話,旋即又昏厥了過去,無論怎麼拍打都醒不來。由於臭味居士離開時隨身帶走了那六個葫蘆,香水劍客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就在困惑之際,從遠處傳來急迫的腳步聲,香水劍客立馬拿起地上的寶劍藏到門後。臭味居士神采奕奕、急不可耐地踏進門口,隨即便聽到門後發出清脆的拔劍聲。一股濃烈的極度刺鼻的香氣立刻鑽進他的胸口。毫無疑問,這是他這輩子在氣味世界中最可怕的一次體驗。在像隻被咬破的魚泡一般酥軟倒地的同時,他隻感覺五髒六腑已經被搗爛,喉嚨口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鐵鉗緊緊鉗住,一絲縫隙都沒留給他。不需香水劍客補上一劍,臭味居士便已經氣絕身亡。”
“這結局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周立說。
“我還沒講完,盡管臭味居士已經一命嗚呼,但那第七個葫蘆可不能被忽略了。香水劍客也是一頭霧水,這個不速之客沒帶任何武器,卻捧著個葫蘆跑來,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他撿起葫蘆試探著搖了搖,想聽聽有沒有聲響,(前邊說過,葫蘆的底部開了個口子,是用濕棉花塞著的。)經他一搖,那棉花便脫落了下來。這下可好,葫蘆中散發出的可不是一般味兒,而是一把臭味鑄成的利劍,深深刺入香水劍客的心底。這個一輩子都在跟香水打交道的人哪經得起這等打擊,就這麼活活被熏死了……”
“好故事!”周立鼓起掌來。馮雲和陳泰似乎還沉浸在故事中,有些意猶未盡。
“衛武,這麼精彩的故事你竟然藏到現在才講!我差一點就錯失了!”牛二說。
“誒,我特地留給你的!”衛武調侃道。
“我還得回味一遍。”馮雲半躺在地上,顯出很享受的樣子。
陳泰傾斜著身子懶洋洋地看著山外的天空,感歎道:“聽衛武講故事真乃一大樂趣,特別是還一邊曬著太陽,真是好!”
“不好啦,山洞被他倆發現啦……”山坡上忽然傳來李三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