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慕風煙和莫琴鸞約定的日子。

亥時,慕風煙和慕白已至惠風亭處等莫琴鸞的到來。

很快就看到一輛馬車從官道上過來。

馬蹄聲戛然而止,一陣塵土過後,車上跑下一個人。

是那個叫陳綰的人。

他走到慕白和慕風煙麵前笑道:“慕姑娘,我家主子……”陳綰的眼瞥見慕風煙身旁的慕白,話聲戛然而止,他嚇了一跳,末了鎮定過來才繼續道,“我主子請二位上車。”

慕風煙和慕白相看一眼後,朝著馬車走去。

“進宮。”

待二人上車後,莫琴鸞才吩咐道。

馬車朝長安城而去,一路在幾處大門前停駐片刻,有人問過話,莫琴鸞都將人打發了。

最終他們的馬車順利的從側門進宮。

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開重重侍衛,竟然是直奔廢棄的東宮而去。

月涼如水,宮闕寂寂。

慕風煙從未想過,他會是那位鮮豔於史冊,顯耀於曆史,悲壯於山河的君朝太子。

她凝著慕白絕美又茫然的眼,突然一行清淚緩緩滑落。

她沒有想道,兜兜轉轉,所尋到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她曾經說過,要他留著他身上的疤痕,去質問他的親人,當初為何拋棄了他!

可是她從未想過,當他的身世被剖析開來,他的親人卻相繼離世,該是怎樣的結局!

元英三十七年先帝駕崩,去歲先後薨逝於坤德殿,先後死前身邊隻有莫琴鸞和服侍先後多年的老嬤嬤。

是自然死亡,並不存在暗害或者其他。

老嬤嬤如今還健在,隻是早已離宮,去了長安郊外養老。

莫琴鸞坐在東宮的長椅上,他背對著慕白和慕風煙二人,月光灑在他臉上,沉靜的如同冬日裏冰冷的湖水。

他永遠是這麼一副沉鬱的神態,帶著一絲病態的美麗。

“想不想知道為何你我容貌相似,卻身世迥異。”背對著他們,莫琴鸞淡淡道。

慕風煙頓時望向他的背影。她也不相信,兩個長得如同兄弟的人,一個是君朝太子,一個是莫侯嫡長。

她不會忘記莫侯妃言莫琴鸞是她抱來的。

莫琴鸞突然站起來,月光照在他一袖雪白上,清華的光傾瀉下來。

他仰天大笑,指著慕白道:“因為我才是君太子,而你,生來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

他的雙目變成嗜血的通紅,他凝著慕白,似乎是恨到骨髓的那種……

慕風煙驚懼的擋在慕白的身前,在她沒有弄懂之前,她先想到的是慕白的安危。

而慕白卻紅著眼眶,喃喃的問道:“若你是君太子,那我是誰?”

“哈哈哈……”莫琴鸞的笑聲很刺耳,帶著病弱的蒼白,他那張臉因為恨意變得扭曲,“這一切也本不怪你,要怪都怪那個叫秦貞的女人,我查了二十年才查清楚,你又何嚐不是受害者,若你是你,我是我,你我的身份在一開始的時候沒有被交換,我、你、慕風煙又將是怎樣的結局……當然雖然是後話,也無可阻擋我恨你……”

莫琴鸞咬牙,上前一步。

他的頭發在瑟瑟秋風中飛揚。

月光打在他蒼白的臉上,讓慕風煙心中陡然而生一點寒芒。

她眯著眸,手已摸上腰間彎刀,她時刻警惕著。

莫琴鸞上前了數步後,沒有再上前。他凝著慕白道:“秦貞為了一己私利,我的養母又何嚐不是?一個為了成全自己的陰謀報複當年的晉王,一個為了保全自己莫侯妃的地位,不惜被秦貞欺騙!”

慕風煙突然問道:“你什麼意思?”

莫琴鸞看了一眼慕風煙,解釋道:“當年秦家三女同時有孕,秦貞是被老莫侯庶出長子強占,可她心尖尖上的人竟然是她親妹妹的男人,當年的晉王,也就是當今聖上。可是巧合的是秦家三女同時有孕,竟然是二女秦貞最先生產,生下來卻是一個死嬰……而接著秦風皇後和晉王妃同時產子,秦貞起私心用死嬰交換了晉王妃的孩子,哪知晉王妃的兒子和秦風皇後所生的太子早被人為的換過來了,秦貞將她用死嬰交換的孩子帶到了莫侯府,因為她知道莫侯府裏正好有個假孕想保住自己地位的莫侯妃,莫侯妃假孕七月,秦貞卻為了給莫侯妃製造早產的假象,不惜給她抱來的孩子下藥,讓他從小身體弱小……她恨秦家,恨晉王,便將這些恨悉數報複在孩子身上,君莫兩家麵和心不合,她想將晉王的孩子抱到莫家,以後來對付君家,卻不知她就是一個笑話,算計一生……到死都是一個笑話……”

慕風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是說,慕白,是當今聖上孩子?”

莫琴鸞大笑起來。

突然一隊帶刀侍衛圍住了他們,廢棄的東宮宮門前,出現一個紫衣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