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穀,白寂正靠著山壁緩緩坐下,體內元氣未複,才走了幾十裏的路程,已然難以支撐下去,不得不暫且停腳歇息片刻。
此地距離劍宗不下五十裏,那種強大的氣勢壓迫感已經淡不可聞,可饒是如此,白寂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在真正的強者眼裏,五十裏的路途與五步沒什麼區別。
每當天上有修道者的氣息掠過的時候,白寂立刻蟄伏下來,連呼吸都控製在波瀾不驚的程度,小心一點總歸沒錯的。
本來一切還算妥當,偏偏向來安馴的天蟲不知為何,一反常態變的躁動起來,瞅準一個方向便毫不遲疑的追下去。
神念中感覺天蟲與自己越拉越遠,白寂不禁微微蹙眉,往常的時候,天蟲主要圍著他轉,很少有自主意識的行動,這回事怎麼了?任憑白寂如何召喚,天蟲卻是毫無回應。
他倒不是擔心天蟲跑丟了,因為寵獸血契一旦結成,除了死亡,主從的關係會伴隨雙方終生,無人可將其割裂。
他擔心的是天蟲落入非人之手,而自己抱恙無法動手,萬一敵人實力強大就糟了,畢竟這裏距離劍宗還不是太遠,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
周身仍不時傳來撕裂般疼痛,這是劍氣侵蝕入肌理後留下的後遺症,可能還需一段很長的時間,這種隱傷才會逐漸淡去。
白寂抿著雙唇,強撐著站起身來,與天蟲之間的神念感應像一根無形的線,順著這條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
現在這根線延伸至遠方,白寂得抓緊時間追上去,至於身上如愁雲籠罩一般的疼痛就顧不上了,他雙腳一點,身形飆射而出。
樹木很繁茂,裏麵不知藏著什麼飛禽走獸,白寂剛剛深入其中,便驚起好大一片動靜,連他自己都愣了一愣。
本著謹慎為先的原則,白寂盡量減少過多的動靜,慢慢像一隻翩翩的羽鶴穿行林中,同時全神貫注周圍的一舉一動。
天蟲所經之地看似無跡可尋,然而追了大約有四五裏的時候,白寂便發現了異樣,途中每隔百步的距離,就有種淡淡的氣味鑽入鼻中,或許準確一點是某種酒味。
大樹下,灌木葉子上,乃至山石表麵,沒有明確發現地點,白寂發現了不下百處角落,隱約有未曾散去的酒香味。
正是這些令人生疑的酒味,引得天蟲窮追不舍,每到一處便會停留片刻,白寂從神念中能感覺到天蟲十分興奮。
他落足在一棵紫色的花朵旁邊,抽動著鼻子嗅了幾下,這種酒味很特殊,氣味很淡,但又令人印象深刻,仿佛瞬間沁入腦髓。
白寂留意到花植下方的泥土有翻動的痕跡,俯下身一看,竟發現是某個人的腳印,痕跡極淺,看得出是有修為的人踐踏出來的。
得到這種發現,白寂立時想到有一位修道者從這裏經過,那人手中提著酒,乘風徐行,不時咽下香冽的酒水,濃烈的酒液從他的嘴角滑落,落在腳下,興許是飲的多了,人已經有點微醺,漸漸從空中走下,像一介凡人一樣隨意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