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劍師堂主之所以生出如此顧慮,一則乃是大宗關係微妙,看似相親相愛,但真到了利益攸關的時候,難免不會心生怨隙。
再者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出現在白寂身上,西洲與朔洲相隔遙遙,中間又有汪洋阻攔,沒有個丹成境的修為,是絕難涉海到達另一洲的。
可白寂一入劍師堂主的法眼,立時便看出他照元中期的修為來,單憑這點道行就遠渡重洋來到西洲,先不管他途中經曆了什麼,光是做到就已令人驚歎了。
劍師堂主當然不知道白寂是通過時空罅隙來到這裏的,更不清楚白寂在六合府地位如何,他隻知道,以照元境實力獨穿瀚海卻毫發無損的能耐,天下能做到的寥寥無幾。
在核實白寂六合府弟子身份的那一刻,劍師堂主心中驚訝不已,思忖這小子莫非天賦超然,雖處照元境界卻有丹成境的實力,不然他怎麼渡過瀚海。
這種假設看似荒謬,卻不免有一絲的可能,要知道死在猖魔手中的修道者多了去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實力平庸者,但也不乏通明境界的佼佼者。
並且天賦異稟,可躍境界挑戰的修道者也並非鮮有耳聞,近來門中那個風頭正勁的淩寶兒,傳言境界雖在照元後期,卻有與通明境修者一戰的實力。
上下一佐證,劍師堂主便暗自斷定,猖魔在六合府中的身份不俗,而各宗向來最看重的就是有潛質的後繼之才,如光彩熠熠的一棵苗子被誅,可想一宗上下該是何等的震怒。
劍師堂主看似一臉粗獷,但心思卻是縝密如絲,他明白此子輕易殺不得,即使非要除去,劍宗必須站在大義的位置上,免得事後六合府真追究起來,卻讓劍師堂去背這黑鍋。
一番暗自思量,劍師堂主沒有急著立下決斷,而一反常態征求主事長老的意見,其目的也是為了穩妥起見。
點星真人眼簾低垂,一臉平和的樣子,較之諸位喜形於色的長老截然不同,說實話看到白寂命牌,他也一時犯了難,劍師堂第一次處置它洲的修道者,它何嚐不是第一次監審。
身為主事長老,他所思所慮比劍師堂主還要周全,因為畢竟他是受了掌門之名打理劍宗事務,每一個決策幾乎等同掌門法旨,是以言行考慮都得慎之又慎。
殺猖魔很簡單,無非一個眼神罷了,可背後一旦牽連起來,卻是不怎麼好對付的,他如何不得斟酌一番。
雖然始終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態,然劍師堂主的眼神甫一掃來,他立馬便感覺到了,心中微微苦笑:我還巴望著你拿個主意呢?現在倒好,全部推在老夫身上。
點星真人不愧是一宗主事,心中城府自是常人難及,沉吟片刻,雙眸陡然睜開,兩道精芒激射而出,想必已有了初步的盤算。
但見他微微挺直了脊梁,掃了一眼堂中跪著的猖魔,目光轉到劍師堂身上,侃侃而談道:“諸位想必也看到了,此子身攜六合府命牌,依老夫所見也確為六合府弟子無疑,本來按照劍師堂的律例,無論這人是劍宗弟子,還是劍宗以外的正道修士,此子都要伏誅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