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鴻道人右手捉住裝有靈物的法袋,瞳中悄然閃過一絲決絕之色,腳下踩踏七星,卻擺出一副全力進攻的架勢。
電光火石的刹那,一道黑芒至背後鬼魅襲來,穀鴻道人猛一回首,不但未退分毫,反而身形如弓,如一隻殊死的豹子縱躍出去。
腳尖離地的刹那,緊見他陡然扯下腰間的法袋,高舉於麵門之上,腮幫子繃得緊緊的,竟是存了玉石俱焚之念,眼看黑芒就要擊中法袋。
百十步開外,青衣女子正要拔身過來,乍一見那道人將裝有靈物的法袋擒在手中,頓時便了然過來,心內又驚又怒,鞭長莫及,她隻有放聲高喊:“不可!”
黑芒恰是葛衫侏儒的法寶,方才他一眼就洞悉出對方的動機,當機立斷,便打算搶在前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道人先行擊殺,可遭遇這一番架勢,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們一行人趕赴北域,步步為營細心籌劃,一切所為隻有靈物,眼下如果一個不小心失手,靈物就可能連帶著道人化為碎片,那麼這一番勞師動眾,可算是泡了湯。
是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定要力保靈物萬無一失,葛衫侏儒想也沒想,指尖法訣倏然變幻,黑芒擦著法袋邊緣衝天而起,當空化為法寶本來麵目——一支黑玉似的三尖叉。
穀鴻道人身形標直,沾滿血點的道袍獵獵作響,剛才那一瞬間,他的感覺像是有一條黑龍擦身而過,背後冷汗涔涔,涼意直抵心壑。
不過轉念一想,他便立刻冷靜下來,本來就抱了魚死網破的決心,對手攻勢再過犀利,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又何畏懼?
驚慌的眼神頓時沉靜下來,穀鴻道人高高提留著靈物,像是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死士,剛剛發生的一遭,也讓他察覺到敵人的投鼠忌器,故而有了轉機之念。
但是進一步想,這個並不能保證自己脫困而出,敵人對於靈物誌在必得,是絕不可能放過自己的。
眼下的局勢,用一道恰如其分的比喻,就好似一場獵狐者的遊戲,青衣女子一行好比獵手,至於獵物則自然是穀鴻道人了,獵物非為食肉,而是為了狐狸身上華麗的皮毛,這就考驗獵手的技巧了,不僅要殺死狐狸,還要保持皮毛的完好無損。
狐狸是一種極其狡猾,同時夠狠心的野獸,一旦陷入被捕殺的絕境,往往會做出自殘行為,就是死了,也不遂了捕獵者的心意。
而麵對這種畜生,有經驗的獵手會選擇在恰當的時機,一箭射穿狐狸的瞳孔,箭矢直插腦髓,絕無掙紮的可能。
這種技法說起來簡單,真正彎弓搭箭卻不容易,關鍵在與獵物對峙的過程中,獵手要把握住獵物的神情變化,稍有異樣,一擊必殺。
青衣女子身為獵手的首領,已經將獵物圍於垓下,狡猾的狐狸嗅到了危險,開始有自殘的行為,這時的獵手則必然要箭在弦上了。
兩方實力相差懸殊,卻陷入了短暫的僵持,穀鴻道人緊緊扼住靈物,目光四下遊動,有些酸軟的雙腳試探著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