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相盤坐在地上,身形紋絲不動,雙手結成一個不名的法印,眾門人齊把視線投向他,那意思似乎在說:掌門,快拿個主意吧!
沉悶的氣氛持續了半晌,乾相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淡去,結印的雙手亦開始微微顫抖,眾人見之無不心驚。
“連五行迷蹤陣都擋不住了,難道真是天要亡歸衍宗?”離掌門最近的弘羽生心道。
其他人沒有言語,但想法估計也差不多,至於接下來是魚死網破,還是死守到底,就看掌門一句話了。
終於,乾相真人輕哼一聲,氣息粗重:“群魔來勢太洶,這裏怕是守不了多久,歸衍宗門人聽令”。
一聲沉喝,幸存的歸衍宗門人肅然而立,漸漸的,目光中開始有悲涼的情感漾起。
“歸衍宗立宗而來五十有六年,老夫忝為第一代掌門,沒想到今天又成了……最後一任掌門……”。
話音未落,眾人心頭俱是一驚,弘羽生上前一步,斷然道:“掌門……”
乾相目光一抬,示意弘羽生不要打斷自己的話語,隨後接著道:“修道者切記貪婪與疾忌,老夫活了近兩百年,還看不破這個執念,一步錯步步錯,徹底葬送了歸衍宗啊!”
所有人低下了頭,要不是貪婪之心作祟,歸衍宗何至落到此種地步,弘羽生腦中回想起道友身死的場景,一股血氣便直衝腦門,可轉念反省,他們又何曾不覬覦那天地之初的寶物。
深藏地下的密室隔絕外界的聲響,卻隔不住排山倒海的殺氣,所有人的心一直懸著,屍山血海的場景已成了心頭無法抹去的夢魘。
乾相結印的雙手抖動幅度漸趨加大,五行迷蹤陣境況愈發緊急,他終於下了決心,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諸位道友,本掌門最後一道敕令,歸衍宗於今時今刻起從三界抹去,趁著群魔還未衝破陣法禁製,爾等速速逃離吧!”
眾道人聞言,鼻子都是一酸,他們之中修道最少都有數十年,平日素來講求平心靜性,但終究還未褪盡七情六欲,如果說他們是一隻飛鳥,那麼歸衍宗就是他們棲居的巢穴,今日巢穴崩塌,人人自奔前程,結局竟是無法言說的淒涼。
弘羽生生來性子固執,掌門雖然下了解散宗門的法旨,他仍苦苦堅持:“不行,不行,數十年的心血怎能就這樣棄了,宗門亡則弘羽生亡,我就是死也不踏出一步”。
歸衍宗立派不久,在場的諸多道人都是見證宗門屹立起來的,就這樣狠心拋下一份心血基業,無異於在心口上剜了一刀,許多人紅著眼睛,喊出誓與宗門共存亡的口號。
目睹眾人視死如歸的氣勢,乾相愈發追悔莫及,當初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偏偏要去碰什麼靈物,著實辜負了門人的一腔熱血。
但是,眼下當斷不斷,連這些門人都要葬送下去,乾相真人淒然一歎,硬起心腸道:“貧道再說一句,歸衍宗已經不存在了,爾等速速去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