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滿上京,隱去了這座城市往日的繁華,卻更添幾絲古雅,飄逸。雖然太陽並沒有吝惜它的光熱,但路上隻有寥寥幾人在雪地上留著深深淺淺的腳印。一輛飛奔馬車突兀的打破了這份寧靜,隻見它穩穩的停在上京三大酒樓之首的‘千君醉’門前。通體雪白、高大肥俊的馬已是少見,更難得的是牽引車身的兩匹馬幾乎一模一樣,步伐更是驚人的一致。馬車頂部一角掛著的一串深洋紫風鈴隨著風輕輕的晃動。
“小姐醒了麼?”架車的紫衣女子柔聲問道。過了半晌,一隻纖細的素手推開了馬車的一扇門,“剛醒,可是呀,還不知今夕何夕呢,,,,呀,小姐你又用扇子打我!”“該打,也怪本夫人平日裏太寵你了。”雖不見那小姐‘夫人’的相貌,但圓潤而又慵懶的聲音已然勾起了行人不盡的浮想。“可把夫人給盼了,江某已備好一桌飯菜為夫人洗塵。”不知何時,馬車旁已站著一華服中年男子和三四個小廝。這中年男子便是這酒樓的掌櫃。紫衣女子聽罷,扯了扯羊毛披肩,跳下馬車,轉身打開了它的另一扇門。一陣若有似無的奇異香味透過厚厚的簾幕散了出來。“呀,我正覺著餓呢,江掌櫃您可真是雪中送炭啊!”話音剛落,一身著淺紅流彩暗花雲錦長裙的女子已經站在了紫衣女子的一側。這兩位佳人容貌皆屬上層,隻是這紅衣麵帶喜色,更稱得那紫衣溫婉可人。她們一紅一紫,亭亭立於雪中,別有一番風情。江掌櫃暗自稱奇,這丫鬟已然如此,那夫人該是如何呢。紫衣上前撩開簾幕,紅衣將手遞上。‘啪~~~’一把做工無比精致的翡翠扇打到了黃衣的手上,“我還沒老成這樣,我的兮兒···”,伴著低沉的笑聲‘夫人’將上身探出馬車,輕盈的跳了下來。剛剛清淡的香氣忽然濃烈起來,讓人微醺。‘夫人’身著煙白色綢緞披風,細細看去,披風上用銀線勾了層層疊疊的繁複華麗的圖紋,披風連著的衣帽將臉遮去大半,隻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櫻桃般水潤的小嘴。“有勞江掌櫃了”,‘夫人’邊玩弄著扇子邊說到。“夫人可別折煞江某了,這是江某份內的事,請吧”,說著掌櫃將一眾人領進了酒樓。
向來傲慢的江掌櫃一改往日的乖戾,小心翼翼的態度引得酒樓食客議論紛紛,三三兩兩的猜測著來著的身份。二樓雅間內,一年輕的公子哥斜倚在窗邊,輕佻的說道:"嘖嘖,,老江也有今天啊,,哎~~~你說那女子是誰?”“當然是這酒樓真正的主人嘍,就看那紫檀·象牙馬車,天下又有幾人能坐得起。”說罷,回話的男子聞了聞杯中清酒,一飲而盡。公子哥轉身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隻是這傳聞中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哀夫人盡是二八少女,有趣,有趣,真讓人期待啊。”“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吧,偏偏皇上病重之時進京。”“那又如何,我隻是閑人一個,這天下再亂也與我無關。”“嗬,,山雨欲來風滿樓!”桌邊男子皺了皺如劍俊眉,飲下了最後一杯酒。
酒樓後院的飯廳裏,江掌櫃隔著水晶簾彙報著蘇府的修建情況。簾內紅衣美人咬著翠玉豆糕問道:“那我們何時能入住?”“三日之後即可。”“那,這幾日就叨嘮掌櫃了”‘夫人’回到。“哎,夫人下榻,那是江某的榮幸。”“什麼夫人夫人的,倒像是在叫自家娘子”紅衣丫鬟打趣到。“夏姑娘可別拿在下開玩笑啦,在下這是,,這是,,”“兮兒,胡鬧!再開這等玩笑看我怎麼收拾你!夏兮兒這丫頭說話不經腦兒隻怕讓江掌櫃見笑了。”“謝哀夫人,夫人,哦不,,不,哀夫人與夏姑娘、茜姑娘這幾日的房間已備好,丫鬟等會兒會領諸位去的,江某就先退下了。”“慢著,哀夫人隻是經商朋友給的稱謂,掌櫃既是自家人又已知我姓氏,就喚我蘇夫人吧。”“是,蘇夫人。”夏兮兒透過簾子見江掌櫃已走,便道“茜雪,這江老頭真是有趣,剛剛他那不停抹漢的樣子真是滑稽!”“兮兒,這裏是上京,不比杭州。以後我不在你的嘴最好少出聲。”“是,我的好夫人。”吃完手中的奶黃梅花酥,夏兮兒起身撩開簾子對著侯在外麵的丫鬟道:“好姐姐們啊,快領我們去客房吧,我們都累的不行啦!”丫鬟們見簾子被撩開,都抬頭向簾內望去,隻見那蘇夫人正愜意的吃著手中的糕點,指若春蔥凝唇,麵似桃花帶露,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淩厲,黑色如同綢緞的長發大半用光素白銀釵挽了個簡單的發髻,餘下的青絲斜披在肩上,天成國色姿。夏兮兒看到丫鬟們呆滯的表情暗覺好笑,說到:“夫人,天色已晚,您就別吃了,該回房睡了。”“沒良心的東西,茜雪,我們走吧。”一陣環佩作響後,飯廳安靜下來隻餘幾個收拾桌碗的家丁和一室奇異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