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宋綦老將軍最見不得這種縮頭烏龜,他厲聲道,“皇上,禁軍還有一萬守兵,末將請戰,定不會讓西甌踏入京城一步。”
彭源平譏諷道:“一萬對四十萬,哪裏有什麼勝算。”
“西甌不過是強弩之末,有何可懼?說是四十萬兵馬,也是臨時征集西甌牧民,沒什麼戰鬥力。”
“西甌全民皆兵,且此次是為了複仇而來。”彭源平抱怨道,“這全怪李洪義殺戮太甚,西寧一役殺死敵兵三十餘萬,才激起了西甌全民的怒火。”
刑部尚書馮徹抓住了漏洞,突然說道:“彭大人都說了,西甌是複仇來的,怎麼可能同意議和?臣認為,當務之急,是調回李洪義的大軍,保住京城為重。”
彭源平被堵的啞口無言,然而禮部左侍郎蔣偲卻說道:“微臣以為,西甌來勢洶洶,沒有糧草支援,堅持不了多久。臣有一計,可解當下危局。”
皇帝眯著眼看向蔣偲,此人向來隻會投機取巧,怎麼會突然開竅?他懶懶問道:“蔣愛卿有何計謀?”
“臣請聖上暫避鋒芒,遷都南下。”
“放肆!”皇帝拍案怒道,“自開國來百餘年,從來沒有過避戰遷都的前例。讓他們來打,朕無所畏懼。”
蔣偲哆哆嗦嗦的跪下,“皇上,隻是暫避……”
“閉嘴。”皇帝知道現在人心動蕩,南下避難也是在場很多人心底,想說卻不敢說出的話。然而國難當頭,他絕不容忍有這種消極思想作祟。
隻聽皇帝擲地有聲的說道:“來人,將彭源平、蔣偲押入大牢。以後乞和、遷都這種言論,誰敢再提及,就是他們兩人的下場!”
“臣知錯,臣知錯!皇上,饒命啊!”彭源平、蔣偲如撕破喉嚨般,大呼著求饒之聲,被侍衛無情的拖下去了。眾人皆冷汗淋漓,可見皇帝是下來天大的決心,以天子之身,守衛京城。
眾武將接連請命,然而兵力問題,卻無法解決。皇帝急下幾道命令,“命李洪義率兵回京,準備防守。命宋羿將軍調集周邊廂兵,支援京城。命浙江、江西等地將領,就地征兵,以備不時之需。”
眾將領命,然而皇帝還是不放心,他又想起一人,說道:“此外,朕想起一人,可解京城危急。”
眾臣左思右想,不知道皇帝說的是誰,唯有馮徹心領神會,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果然,隻聽皇帝說道:“朕任命邵安為丞相兼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馮致遠,你帶著聖旨和兵符,去潁州,請邵相複出。”
此言一出,舉朝皆驚。如今京城的官員都知道了邵安和李洪義的關係,也明白邵安雖已辭官,但在朝中,尤其是軍中的影響依然存在。
然而大家萬萬沒想到,皇帝此刻居然會放心大膽的啟用邵安,並且讓他兼任將相。如此一來,軍權相權皆掌握一人手中,此等權力不可謂不大啊。可是皇帝明知如此,卻依舊毫不猶豫的全盤相托,終於真正放權,全心全意的信任了邵安。
馮徹感歎一聲,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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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的邵安,還不知道京城的危機。他身居偏遠的鄉間,整日研讀兵書陣法,又不常出門。對於外界的消息,全靠劉汝卿和阿瑞他們傳遞了。
沒想到這一天吃飯的時候,邵安突然說道:“隔壁王奶奶今天來看病,聽她說,她家孫子應征入伍了。怎麼,朝廷又要打仗嗎?”
阿瑞嚇得差點扔掉筷子,劉汝卿倒是鎮定,急忙踩了他一腳,才對邵安的說道:“朝廷年年征兵,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雖然朝廷年年征兵,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邵安繼續猜測道:“經過西寧那一戰,西甌應該沒有力量和我朝對抗了。難道是突厥撕毀和約,又或者是內亂?”
“好好吃飯。”劉汝卿拉下個長臉,擠出凶惡的表情訓道,“你已經不是丞相了,操哪門子閑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懂不懂啊?”
“唉,怎麼能這麼說。”邵安笑著搖搖頭,“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嘛。”
劉汝卿白了他一眼,才不信邵安的鬼話呢。他憤憤道:“李洪義有那麼多人護著呢,輪不到你瞎操心。”
見自己的心思被劉汝卿一語道破,邵安無奈的搖搖頭,隻得端起碗繼續吃飯了。其實劉汝卿說的也對,他身在潁州,鞭長莫及,操心也是瞎操心了。然而他心底的那股不安,卻愈演愈烈,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