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百密一疏疏思疏慮,千慮一得得功得名(1 / 2)

是夜,北境突厥軍營。

被扣的使團全都關在了簡陋的牢房中,外麵重重重兵看守,裏麵一群人三三兩兩各自聚在一起,表情肅穆的席地而坐。

他們是在某天的深夜被抓,當時很多人還在睡夢中,光著身子就被趕入了牢房。突厥人前天待他們還好好的,不知因何驟然翻臉,連一點前兆都沒有。使團剛被關起來時,一個個驚慌失措,可關了好幾天不見突厥人再有進一步的動靜,遂漸漸安靜下來,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在關押期間,蔣嘉閔三番五次試圖與送飯的士兵交談,旁敲側擊的詢問外麵形勢,可突厥士兵從不與其說話。故而他對外界的消息是毫不知情,此刻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隻能從日出日落,判斷被關了多長時日。

已近半個月了,突厥人仿佛是忘了他們似的,既不殺也不放,就讓他們呆在房內,惶惶不可終日。可沒想到這天忽然有了動靜,一群蠻子粗魯的將他們提出牢房,押上囚車,不知要前往何方。

蔣嘉閔和董祈明兩人共乘同一囚車,禮部其餘官員也是兩兩關押,跟在他們之後。大夥一路上風餐露宿,又被敵人嚴密看管,簡直屈辱到了極致。然董祈明仍有閑心觀賞風景,令在一旁的蔣嘉閔看得都無言以對了。

因爭奪禮部尚書的位置,蔣嘉閔和董祈明交雜著各種恩怨情仇,如今二人卻不得不一起擠在窄小逼仄的囚車中,同食同寢,同甘共苦,甚至會肩並肩腿碰腿,各種尷尬。然而在周圍都是重兵押運情形下,唯有身邊的這個人能信任依托。國仇家恨下,個人恩怨何足掛齒。

幾天後,突厥兵見他們還算老實,也不再日夜監守了。董祈明趁夜深人靜,偷偷對上司說:“蔣大人,發現沒,我們是一直向南走,快到涇州了。”

“涇州?豈不是和長安近在咫尺?”蔣嘉閔不曾到過涇州,哪裏會知道身在何處,聽董祈明一說,才明白過來,怪不得他一路上四處亂瞅,原來是在辨認方向。

天空繁星漫天,獵獵寒風呼嘯著從四麵八方吹來,兩人蜷縮在囚車中默默無語許久。朝廷的形勢不容樂觀,他們的處境極其危險。要是突厥一個不高興,很有可能斬使臣祭旗。

兩人長籲短歎一陣,隨後聲音漸漸低落。前路莫測,恍惚中蔣嘉閔似乎看見路的盡頭閃閃發亮的閘刀,指望這條路能再長的,走的再慢點,時光能夠停滯不前。

可惜囚車依舊不緊不慢的在崎嶇的道路上顛簸著,咕隆隆的響聲像吟唱一首古老而淒涼的歌謠。而他們隻能任由擺布,無奈又平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幸而前路並沒想象中的那麼悲慘絕望,在他們前往涇州的路上時,邵安一行人早已到達敵營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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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前,下馬威是必不可少的,從邵安一行人出現在突厥軍營開始,突厥太子阿史那頡柯斯利早已精心準備好了“歡迎儀式”。

晨曦中,突厥三萬大軍列戈而陣,身穿戰甲,手握長槍,如青鬆般筆直的站立在轅門。

邵安一行人騎馬飛馳而來,至轅門下馬。剛要進門,忽聞號角齊鳴,突厥兵一抖長槍,銀光劃過,刀鋒所向直指使團。

李洪義斷喝一聲,“唰”的一聲本能抽刀,護在邵安身前。後麵的護衛見狀,都跟了“呼啦”一下圍成一圈,將使團保護起來。雙方劍拔弩張,目光凶狠的怒視敵人。

邵安卻伸出手,按住李洪義的手腕,示意他放下兵器。李洪義哪裏肯放,黝黑的眼睛深處,滿滿的都是擔心與憤怒。邵安見哥哥又一次為自己挺身而出,不由的怔了怔,隨即想到此處不是多愁善感的地方,忙收斂心神,用力撥開哥哥,徑直向前走去。

突厥兵集體高聲大喝,聲聲震耳。他們端著槍一步步地逼近邵安,每踏出一步,都能造出地動山搖的氣勢。然邵安卻像是沒看到似的,目光直視正前方,毫無懼色的從殺氣騰騰的軍陣中間的通道穿行,彷如閑庭信步。沒想到他一介清雅文士,竟能有這種膽氣,令站在帥帳門前的頡柯斯利,也忍不住暗暗在心裏叫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