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邵安外察明修棧道,孫敕京察暗渡陳倉(2 / 2)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片刻。客人中知道的都在心底偷笑,等著看那位老爺的好戲;不知道的呆若木雞,對眼前發生的事簡直不敢相信。

唯有那位老爺,並沒有表現的驚慌失措,仔細盯著晉王畫著濃妝的臉,左看右看,沒認出來。可能是覺得王爺唱戲怎麼想都很荒謬,便不信他,笑道:“大膽刁民,竟然冒充王爺。”

此刻戲班班主出來作證:“這位真的是王爺殿下啊。”

“胡說,堂堂王爺怎會在此唱戲?”

“這位真的是王爺。”其餘***也作證。

晉王冷笑,拿出印信,“看,這是什麼?”

印信一出,誰人敢不信?晉王得意洋洋的看著那位老爺一副吃驚的樣子,快要笑痛肚子了。

但那老爺也不是吃素的人,他震驚過後立馬恢複平靜,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原來真的是晉王爺。下官眼拙,冒犯王爺了。不過王爺在此唱戲,似乎有違禮法?”

“本王唱戲,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下官的事。”那人哈哈一笑,“禦史者,督察百官,糾舉不法,持綱不避權豪,天下事皆可彈劾。”

“你、你是禦史台的?”晉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禦史。雖然言官品級小,無實權,但他們可以風聞奏事,故而輕易惹不得。否則他們會一個個像瘋子一樣撲上來,不把人咬死,也得把人煩死!

那人見晉王蔫了,笑容可掬的說道:“下官禦史台禦史大夫於承平。”

晉王:“……”

“怎麼這麼熱鬧啊?這台上還沒開演,台下就唱上了?”正當兩人對峙時,又一人從門外走來,喝退凶狠的惡奴,穿過紛亂人群,猶如閑庭信步。

晉王一看來者,心放下了,邵安總算是趕來解圍了。

於承平見是邵安,急忙拱手。邵安見是於承平鬧事,心中厭惡,當沒看見他,隻拉著晉王道:“王爺消氣,快坐下喝口茶吧。”

晉王和邵安倚桌而坐,慢慢品茶,將於承平晾在一旁幹站著。

於承平冷汗直冒,又對著邵安一揖到地,“邵大人……”

邵安繼續不理會,對晉王說:“這茶尚可,水卻不好。應用梅花上的雪水來泡,更顯茶香濃鬱。”

晉王聽出了邵安的暗喻,心中好笑,嘴上附和道:“正是如此。好好的茶竟然被這水給糟踐了,真是敗興啊!”一邊說一邊用眼睛剜於承平,恨不得能在他身上剜出幾個窟窿。

於承平已經汗透重衣,“砰”的一頭跪倒在邵安膝邊,“邵大人,卑職知道錯了。”

“於大人也會有錯?錯在何處啊?”邵安終於答話了。

於承平開始自我反省道:“下官不該仗勢欺人,擾亂戲院……”

邵安打斷他的長篇大論,“既然於大人知道自己有錯,怎麼剛剛本官在門口聽見,於大人說要彈劾誰?”

“下官不敢。”於承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錯是錯在彈劾晉王。他立馬打包票,“彈劾什麼的,絕不會發生。”

“於大人快起來了。”邵安見目的達成,便暫時放過他,問正事道,“說吧,長安怎麼了?”

“啊?”於承平明顯不在狀態,腦子還沒轉換過來呢。

邵安撐著額頭忍俊不禁,“於大人千裏迢迢來杭州,該不會隻為了……看戲吧?”

於承平才想起此行目的,低聲對邵安道:“邵大人,大事不好了。京察提前開始了。”

京察六年一次,向來與大計錯開。此次京察本應在一年後,可皇帝忽然提前,這讓朝中眾臣敏銳的發覺出此次京察的不一般。況且此次京察由吏部尚書孫敕主持,眾人猜測,廖丞相等太|子|黨人,和吏部的人,又要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了。

邵安聞言心念電轉,很明顯此次京察是針對廖丞相的,可丞相手中有那道護身符,為何孫敕明明知道,還要冒險呢?難道是皇上授意?可依皇帝謹慎的性格,怎會如此?

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將來若鬧到罷相的地步,萬一丞相狗急跳牆,這遺詔就是致命傷。即使皇帝事先將內廷副本燒毀,硬說那詔書是偽造的。可將來悠悠青史,到底還是為後人留下口實。

所有此次京察,到底哪方能夠得利,邵安對此還真是不好預測。

而在於承平這等不明情況的外人看來,廖丞相要**了。畢竟丞相好不容易才擺平大計的事,結果又遇京察。這京察較之外察更為重要,可廖丞相對此毫無準備,處於被動的地位,似乎是大勢已去了。

而孫敕,以大計做幌子,用京察做暗槍。這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用的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