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昔日兄弟生死與共,今朝故人對麵不識(2 / 3)

此刻兩人已被侍衛拉開,卻還對罵著。見皇上來了,終於停下。

皇帝見兩人狼狽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他抬手揮退侍衛後,罵道:“你們這樣成何體統,官箴何在?子重,你乃堂堂樞密使,還跟他計較。”

高巍忙認錯道:“臣知罪,臣知罪……臣隻是不想讓他見某人。”

邵安最恨他說這話,也不顧皇帝在場,大罵:“你狗拿耗子,憑什麼不讓我見。”

皇帝皺眉,“邵安住口。”

“你見他說什麼,對不起麼?”高巍一語驚醒夢中人。

邵安如夢方醒。是啊,見麵後能說什麼?因他的過失,他的錯算,他是執拗,他的獨斷;導致他哥哥九死一生,導致曾經一起的同袍戰死沙場。他有什麼臉麵去見哥哥,求得原諒。

隱藏在邵安心底的愧疚“騰”的爆發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是他對不起哥哥,對不起皇帝,更對不起死去的亡魂。即使流放黔州以贖罪,也彌補不了他的過錯。

邵安沉默了,高巍和皇帝也跟著沉默了。其間恰巧一陣風迎麵吹過,吹得枝頭秋海棠簌簌而落,“沙沙”聲不絕於耳,仿佛是給死寂夜晚的單調配樂。

不知沉默了多久,眾人忽聞身後傳來陣陣喧鬧,隻見一白袍小將不顧侍衛阻攔衝了進來,見高巍狼狽的樣子,立馬不淡定了,“將軍,您、您被打了?”

高巍乍見那名小將,打了一個激靈,略微慌張的望向邵安,口中卻對那人喊道:“吳銘!你怎麼來了?給我回去!”

那人不管不顧的,上前揚起手直接給邵安一拳。邵安本想側身閃過,沒想到那人的拳頭飛快,又狠又準地打向他的腹部。

邵安硬生生的受了一拳,直覺喉間發甜,一口鮮血湧上,又被他強行壓下。

他憤憤抬頭看向來人,頓時神情激蕩,那口鮮血終是噴了出來,如若剛剛被風吹落的朵朵秋海棠般傾瀉而下,豔豔灼灼的灑滿衣襟……

那白袍小將,正是他心心念念盼著歸來的哥哥——李洪義。

※※※※※

***十九年夏,出征以來的第一場**爆發。

高巍布局幾日,果然在茫茫沙漠中截住敵軍。雙方展開激烈的交戰,殺聲震天黃塵蔽日。一切都如高巍預想的那般順利進行著,直到看到遠處風沙漫天,似有大隊人馬殺來。

“高將軍,不好,後麵有敵軍出現,我們被包圍了。”

高巍臨危不亂,沉著應道:“有多少人?”

“黃沙鋪天蓋地,那架勢,估計有三四萬人。”

高巍心中冰涼,原來那個情報乃誘敵之計,隻等他率大軍出城後,再斷其後路,於沙漠中進行圍剿。

安王此刻自然也明白過來了,恨恨道:“好一招引蛇出洞,調虎離山。”

高巍當機立斷,下令由攻轉守,左右兩翼掩護,中路突圍。可惜此刻敵軍包圍已成,高巍的幾次突圍皆被擋住,損失慘重。隻得退守,與敵軍對峙。

然禍不單行,此刻後方傳來求救,大營被襲。

高巍聞言,有種窮途末路之感。他看向那些餘下的士兵們,一個個鎧甲破損,血汙染麵,他們中有人臂上還紮著染血的布帶,有人甚至已是四肢不全,卻還在戰鬥。

士兵們聽見大營被襲的消息,全都看向高將軍,等他發話。高巍沉默著,緩緩舉起手中的劍,“弟兄們,如今我們沒有退路,唯有奮勇殺敵,不是我們踏著敵軍的屍體,就是敵軍砍斷我們的頭顱。剛剛本將接到後方求救,大營被襲。大營裏還有一千多弟兄,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本將決定再次突圍,在此等危難關頭,誰願隨我!”

“我!”李洪義第一個高舉起手,此時他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他的弟弟還在大營中。縱是明知以身赴死,也義無反顧。

“我。”又有人舉了手。

“我、我、我……”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手,他們的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那些流動在胸臆間的悲憤情緒,如開閘的水般噴湧。

“好!”高巍拔劍,“我高某在此立誓:此劍不斷,帥旗不倒,誓與大家共存亡!”

高巍帶領著一千人,準備突圍。安王率其餘人等留守,繼續與敵軍相持。

李洪義騎著馬,跟隨高將軍衝向敵軍。他記不得自己殺了多少人,隻是不斷的機械的舉刀,落刀。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去,救安兒。

等李洪義衝出來時,回首一看,一千人隻剩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