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舉動,我額上生出一層冷汗,變色喝止道:“呂相且慢,裏麵並非你的仇人!”白麵人既有此架勢,他定有勇力掀起棺蓋,萬一銅棺裏的異動是出自粽子或者其他未知生物,貿然放出來對眾人隻會有百害而無一利。
白麵人聞聽此語倏地停住幾欲發力的雙臂,愕然望向我。我忙解釋說:“我們對此陵墓雖不熟悉,但好歹也是查探過幾處重要區域,依照此處的位置跟室內擺設來看,這麼簡陋偏僻的一處石室裏怎可能是始皇帝的棲身之所?”接著我又把銅棺裏可能封存的是秦始皇的憤恨之人這一猜測全盤脫與白麵人,隻為打消他莽然開棺的行為。
聽過我的話,被呂不韋附身的白麵人立時呆住不動,從他茫然的神情看去,該是陷入了沉思。雖說史料多記載著秦始皇加冕之後把呂不韋視為最大的敵人,但我實沒料到始皇帝竟殘忍到會向他施以蟲噬的酷刑,怪不得呂不韋此時會對始皇帝恨之入骨。
片晌過後,白麵人頹然道:“我入棺之時隱隱聽到有人提起嬴政的棺槨會停放在地宮最深處的石牆之內,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蠱惑老夫的下作手段而已。”說著他又將視線移向銅棺,喃喃自語:“銅棺裏裝的是嬴政的憤恨之人?怎麼會是兩個?除了老夫之外,誰人還能引起無義小兒此等妒恨?… 莫非是…”
白麵人臉上閃過一絲驚疑,然後又重新把雙臂置於棺蓋之上。眼看再起波瀾,我失聲喊道:“呂相,不要衝動,裏麵的東西虛實不分,萬一出個差錯,我們就都斷喪於此了。”我顯是心急忘了呂不韋隻是陰魂,根本不用畏懼任何東西。
果然白麵人不屑地揮揮手,頭都沒回一下,“你們不用擔憂,有什麼東西自管有我擋著。”說著便雙臂發力,足有幾百斤重的青銅棺蓋應聲而起,我們四個被他神鬼莫測的勇力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麵人隨便把青銅棺蓋丟在一旁,接著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就在他的麵容由不屑轉為驚恐的時,一隻有拇指蓋大小全身青黑色的醜異甲蟲沿著青銅棺板緩緩爬了出來,在神火雪亮的輝芒下,我看得真切,那八成就是沈麟曾提及的能瞬間把人啃噬成白骨的髏甲蟲。不用想,剛才那陣尖銳的抓劃聲就是它們弄出來的。怪不得呂不韋的陰魂見此情景會勃然變色,他當年就是受此酷刑而死,今次再見到怎會不動容。
我本期望白麵人能有應對之策,畢竟他曾豪言過,怎奈見到髏甲蟲之後竟癡癡得愣在棺旁,隻是仰天歎道:“原來受此蟲噬毒刑的不隻我呂某一人,嫪毐與趙姬的兩個孽種也難逃劫數。這就是天意啊,嬴政小兒好手段!”說到最後,他用手掌猛地砸在銅棺上,偌大的棺身竟跟著一震。
我心道不妙,果然他這一掌直接把銅棺仍舊沉眠的髏甲蟲全部驚醒,接著毛骨悚然的一幕還是出現了。隻見兩米多長的銅棺裏如同炸開了鍋,一群群黑壓壓的影子似潮水般湧了出來,一層壓著一層,鋪天蓋地地朝我們四個蜂擁而來。
初見此陣勢我雙腿發軟,幾乎連挪動一步的力氣都沒剩下,沒有意外的話幾分鍾之後我們就該成了一堆白骨。我心裏暗罵一聲,那老賊口口聲聲說有什麼東西他會擋著,但此刻卻立在原地動都不動,眼睜睜看著我們受困。讓我不解的是那些散發著腐屍氣息的髏甲蟲似乎感應不到白麵人的存在,直接繞過他衝我們幾人飛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