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戀(一)(1 / 2)

夜,本就是別離的惆悵曲,它帶走了殘花最後的生命,也將記憶擱置到無人問津的角落。渙散的月光灑落在院子裏,有一絲莫名的情愫滿布全身,隻聽得噠的聲響,極度的冰涼透過指尖緩緩吞噬著蒼白的心。

原來,我還做不到那麼涼薄。

模糊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你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暖的笑容看著我,可我看見,淚水掛在你的眼角,已成冰。

“璿兒,你喜歡過我嗎,哪怕是一點點?”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璿兒,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你會來送我嗎?”他瞧了瞧我,有些嘲諷的說道:“是了,你怎麼會來送我,我隻是你不相幹的人。”我緩緩低下頭,他那痛苦的神情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終於說出那句話:“璿兒,我不會再煩你了,我,要忘記你。”他的聲音透著冰冷,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可我已經轉過身,淚水劃過我的臉頰,那挺直背影維護著我最後的倔強。我踏出了他的身邊,又回到了我一個人的世界。

可是,原來呼吸真的會痛。

我緩步走到了窗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那一刻,月光花已開。

兩年前我來到了這個小鎮,被霧雨彌漫的小鎮散發著古老的味道,連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也是如此的古色古香,屋簷的水滴輕輕敲打著青石板,我仿佛看到了年輪的歲月。

一個人撐著雨傘漫步在幽靜的街道,深吸一口氣,泥土氣息的雨水撲麵而來,溫潤著滿目蒼夷的心。我冷漠的看著人來人往,伸手觸摸的時候,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一年,我十七歲。

我獨身來到這裏,租了一個有院子的小屋,然後在一家畫廊裏打工,我成熟穩重的做事風格總讓老板另眼相待,老板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真不像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後來他說:“你的眼裏,是滿世界的蒼涼。”

“璿兒,我們交往吧,”他拿著一簇風信子,那白色刺痛了我的眼。我拒絕了他,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直透過我的心裏看懂我的人,而我絕不允許這樣的存在,我慌忙的維護著自己的尊嚴還有,武裝。

風信子花語: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

而我喜歡的是——

月光花。

他依然圍繞在我的身邊,時時刻刻用他溫暖的笑容,拂去我眼角的悲傷。他緊緊拽著我的手,而我不得不跟著他跑過一個個小山丘,當到達最高點的時候,他獻寶似的笑著對我說:“璿兒,你看。”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轉過頭去,

我,看到了一片大海。

那碧綠的海麵,像絲綢一樣柔和,微蕩著漣猗,從高處看,煙波浩渺,一望無際。輕柔的海風吹拂著我的頭發,緩緩地撫平了我內心裏的驚濤駭浪。

那一刻我想,有他在身邊,真好。

他聽聞我喜歡月光花,便滿鎮子的去找月光花的種子,軟磨硬泡的從種花的李伯那裏拿到了月光花的種子,那李伯死板摳門,能拿到種子著實不易。他滿頭大汗地從西街跑到東街,寶貝似的捧著種子,然後種在我的院子裏,他好似有了賴在這裏的理由,笑嘻嘻的對我說:

“璿兒,你工作忙,養花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看著他無賴的樣子,連我自己也沒發覺,我的嘴角輕輕上揚。

他呆呆的看著我,手裏的水壺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我驚得連忙收起來了笑容轉過身去,回到了平日裏冷漠的語氣“隨你”。

以後的日子裏,他成天擺著嬉皮笑臉的態度,每天準時七點到我院子裏澆花,那是我去畫廊的時間,他總會用他迎著太陽的笑臉,對我說:“啊,真巧呀”。然後每天晚上七點又會準時到我的院子美名其曰的說是看花,我伸手去趕他的時候,他卻十分無辜:

“璿兒,我每天辛辛苦苦的澆灌它,就隻是待它花開的時候瞧上一眼,這不過分吧?”看他將無賴的氣質演繹的淋淋盡致,我隻能無奈的笑著默認了,隻是笑容裏帶著連我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縱容。

雨一直下著,打落在花開的月光花瓣上,這淒涼的雨,勾起了我煩亂的思緒,這一夜,我對他講起了我的故事:

我的父親娶過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另外一個是父親的情人。那個情人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兒,和我流著同一個血脈,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後,就患上了憂鬱症。

此後,母親的日子就是在吵架和眼淚中度過,我天性涼薄,跟父親的關係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也希望母親能和父親離婚,這樣的日子不過也罷。我知道母親也厭倦這樣的生活,可我不明白的是母親為什麼一定要死死抱住這樁婚姻,害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