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涅磐,浴火重生(可以不看)(1 / 2)

天方國古有神鳥名“菲尼克司”(phoenix),滿五百歲後,集香木自焚,複從死灰中更生,鮮美異常,不再死。按此鳥殆即中國所謂鳳凰;雄為鳳,雌為凰。《孔演圖》雲:“鳳凰火精,生丹穴。”《廣雅》雲:“鳳凰……雄鳴曰即即,雌鳴曰足足。”序曲

除夕將近的空中,飛來飛去的一對鳳凰,唱著哀哀的歌聲飛去,銜著枝枝的香木飛來,飛來在丹穴山上。

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山後有陰莽莽的平原,山上是寒風凜冽的冰天。天色昏黃了,香木集高了,鳳已飛倦了,凰已飛倦了,他們的死期將近了。鳳啄香木,一星星的火點迸飛。凰扇火星,一縷縷的香煙上騰。鳳又啄,凰又扇,山上的香煙彌散,山上的火光彌滿。夜色已深了,香木已燃了,鳳已啄倦了,凰已扇倦了,他們的死期已近了。啊啊!哀哀的鳳凰!鳳起舞,低昂!凰唱歌,悲壯!鳳又舞,凰又唱,一群的凡鳥,自天外飛來觀葬。

鳳歌即即!即即!即即!即即!即即!即即!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鐵!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茫茫的宇宙,腥穢如血!宇宙呀,宇宙,你為什麼存在?你自從哪裏來?你坐在哪裏在?你是個有限大的空球?你是個無限大的整塊?你若是有限大的空球,那擁抱著你的空間他從哪裏來?你的當中為什麼又有生命存在?你到底還是個有生命的交流?你到底還是個無生命的機械?昂頭我問天,天徒矜高,莫有點兒知識。低頭我問地,地已死了,莫有點兒呼吸。伸頭我問海,海正揚聲而鳴(口邑)。啊啊!生在這樣個陰穢的世界當中,便是把金剛石的寶刀也會生鏽!宇宙呀,宇宙,我要努力地把你詛咒:你膿血汙穢著的屠場呀!莫悲哀充塞著的囚牢呀!你群鬼叫號著的墳墓呀!你群魔跳梁著的地獄呀!你到底為什麼存在?我們飛向西方,西方同是一座屠場。我們飛向東方,東方同是一座囚牢。我們飛向南方,南方同是一座墳墓。我們飛向北方,北方同是一座地獄。我們生在這樣個世界當中,隻好學著海洋哀哭。

凰歌足足!足足!足足!足足!足足!足足!五百年來的眼淚傾瀉如瀑。五百年來的眼淚淋漓如燭。流不盡的眼淚,洗不淨的汙濁,澆不熄的情炎,蕩不去的羞辱,我們這飄渺的浮生,到底要向哪兒安宿?啊啊!我們這飄渺的浮生,好像那大海裏的孤舟,左也是漶漫,右也是漶漫,前不見燈台,後不見海岸,帆已破,檣已斷,楫已漂流,柁已腐爛,倦了的舟子隻是在舟中呻喚,怒了的海濤還是在海中泛濫,啊啊!我們這飄渺的浮生,好像這黑夜裏的酣夢,前也是睡眠,後也是睡眠,來得如飄風,去得如輕煙,來如風,去如煙,眠在後,睡在前,我們隻是這睡眠當中得一刹那的風煙。啊啊!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思?癡!癡!癡!隻剩些悲哀,煩惱,寂寥,衰敗,環繞著我們活動著的死屍,貫串著我們活動著的死屍。啊啊!我們年輕時候的新鮮哪兒去了?我們年輕時候的甘美哪兒去了?我們年輕時候的光華哪兒去了?我們年輕時候的歡哀哪兒去了?去了!去了!去了!一切都已去了,一切都要去了。我們也要去了,你們也要去了。悲哀呀!煩惱呀!寂寥呀!衰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