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茶山煙雨(1)生天(1 / 3)

唐羽隻逃出片刻後,兩名侍衛也立刻乘快馬追去。此時已入深夜,唐羽已經奔出城外,在城郊疾行,天空烏雲密布,不見天光。

唐羽隻覺得伸手不見五指,似乎時而駛過一片叢林,時而趟過一條小溪,時而能聽到不遠處的鄉間人家喧鬧聲,時而周圍一片靜謐無聲。

而這兩名侍衛追蹤能力極強,聽聲音,觀地形來辨唐羽逃跑的方位。唐羽和這些侍衛前後奔襲的追趕之勢一直到三四更仍未停歇。

唐羽自小時候有記憶以來,從未經曆過如此慘痛的經曆,這番奔走在原野、山間,隻感到心亂如麻。這馬兒向前一路疾行,卻也不知道要帶他去何方,唐羽二十年來的歸屬感在這一夜間消失殆盡,他一人孤行在天地之間,不知道何路是歸途。

進入黎明之前,天色更暗,萬籟俱靜,唐羽行路間,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隻聽得周圍微有蟲鳴,清流之聲,所踏的路也更加崎嶇。

此時四周環境一片漆黑,侍衛有命在身雖然令出必行,誓要拿唐羽歸案,但畢竟追蹤了一夜,地形、天色越發不利,追捕到唐羽的可能性已經很低。

二人到了岔路口無法辨別時,又隻得分頭行動,直到東方發白,天光漸亮,才有一人在一個山澗深穀中發現唐羽的坐騎倒斃在地。兩名侍衛同聚此地後,見這地方深幽難尋,又被群山包圍,毫無出路,方圓幾十裏也應該是沒有人家,料想唐羽再無可能生還,多半是跌下深穀立即身死,屍身被野獸調走,也無法可尋了,這才終於離去。

唐羽緩緩睜開眼,隻見身處在一個小木屋當中,這裏的天氣微微有些熱,是以這家人的床上已經鋪上了草席。唐羽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隻見木屋的擺設較為簡陋,隻有最簡單的木桌木椅和草席床一張,屋角有鋤頭,鐮刀等物品,這人家宛然一副尋常農人小舍的樣子。

唐羽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又看到桌上椅子上又編有竹花等飾物,心下微微有些明白,應該有個女子獨居此處,可能其親人也都住在附近,這一帶多半是個小村莊。

唐羽雖然知道自己身在女子閨房中,但此處簡陋無比,無甚稀奇非禮的物事,加之唐羽此時心境低落,也並未多想,隻是靜靜朝屋外走去。

推開門,他隻覺得一股清新空氣迎麵而來,這裏天色發青,似乎是剛下過雨的景色,顯得頗為秀麗。但這裏的感覺和湘府一帶,江南一帶的濛濛小雨後的感覺全然不同,此地雨後天清,萬物煥然一新,天地也為之一洗。這清新,脫塵之狀比之江南水鄉之地的雨後微濛之景來得更為濃烈,更教人豁然開朗。

唐羽環顧四周,觸眼之內,約莫一兩裏地內都是竹屋人家,整個村子山林環繞,蔥鬱無比,人家所居的竹屋各處散落,便像是自然生在這小山穀中。唐羽走在村道上,身邊竹屋在雨後稍釋清香,也讓他心如清滌,越發入空明之境。

唐羽略知天文地理,看周圍地形,料想道:“難不成我已經到了南詔一帶?難道昨夜策馬疾馳,竟然行出了有千來裏路?”唐羽又覺得身上有些傷痛,拉起衣袖一看,才發現身上的傷口多已結痂。

唐羽下意識一想,“難道說我已經昏睡了幾天?”他試圖回憶起那晚的情節,自己在馬上疾行,一路昏暗,不知所向。隻覺得,在某一刻突然人仰馬翻,自己就沒了意識。

他心中諸多疑惑,隻想一並了解,但他四處叩門,四處喊叫詢問,都不見村中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