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又過了幾個時辰,一堆人乘上了小遊船,又開始了一陣悠然之旅。畫舫所經一帶,多有前朝樓閣、寺廟,寶塔建築,在濛濛細雨之下,空靈唯美。此時春意還正濃,南京城內一片紅花綠草,襯在周圍遠山處,也極為悅目。
“林大哥,你說在杜牧的詩中所寫的金陵景色,也就是現在這樣子吧——‘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那‘林大哥’接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正巧的是,那先前在酒樓的書生此刻也在遊船之上,三人同上一舟。這書生聽的二人對詩,不禁心中一蹙,“這首詩原本抒發的是當時詩人杜牧對南朝的一份懷古,蒼涼感觸;也暗含對當今皇朝前途迷茫的意味。兩人此景下吟出這首詩,顯然是明其深意,看來的確不是尋常人士。”
這男女二人在船頭迎著煙雨而立,此時一回頭,又恰好瞥見書生在看他們,女子看見這書生,和男子低語了幾句,隨後二人對這書生又恢複了一副視若不見的態度。
江南之地,酒家集市都極為熱鬧,畫舫已經行駛到了湖中央,那綠衣女子回望著城內繁華似錦,喃喃道:“也難怪許多君主在這都城裏沉迷無度,也無怪這金陵近千年來出了那麼多瀟灑浪蕩的俠客,這花花大千世界,又有誰不願過一把癮,揮霍一把年華。”
“林大哥”盯著她:“靜兒,這兩年你四方奔走,想必也多累於世俗事務了把,你年紀輕輕,本也不該這麼多愁善感...”
這被喚作“靜兒”的少女並不正視他,隻是凝望著遠山,“林大哥,你也怕我太懂這世間俗情了是麼。懂得越少,其實就越少些煩惱,我明白,但我卻不在乎...”
“林大哥”繼續望著遠處,心中默念著,“你從來都很明白,也什麼都清楚,你初滿二十,年紀輕輕,但看起來卻像是已經曆過半生歲月...”
白衣書生也在旁不遠處聆聽著,想著這些話中味道,不禁也癡了。
小遊船正緩緩駛遠,似乎已經有些偏離了正道。船上一共十四人,除船家,這兩男女以及另外同行的四人和那白衣書生外,還有六人身穿簡陋布衣,尤為可疑。
那一群布衣中有一人身形勻稱偏高,這時站起身來向擺著酒器的一張桌子走去,看似自然,但不知不覺中,手已經慢慢下垂,隻見和他腰間的一把彎刀有了一絲呼應。
那書生見這布衣男子麵色微微帶笑,卻又一絲殺機漸露,又看他手心向內,垂而不鬆,似乎拔刀的時機甚好,而拔刀一出,似乎就正對著那綠衣美貌少女。
白衣書生也不知怎地,隻是覺得這一刹那頗為凶險,對著那綠衣女子便脫口而出一聲,“小心!”
整個船艙內原本安靜至極,這時氣氛突然一經打破,頓時亂象四起。那“林大哥”突然躍起,直攻那起身布衣人的麵門,那布衣人也迅速抽刀,一轉削他手臂;綠意少女手執飛鏢突然朝另外五名布衣人飛去;五名布衣人和那些與少女同行的的人都從座椅下紛紛抽出兵刃,也瞬間拆招放招。而那書生嚇得一骨碌從艙內滾到了甲板上,到了船家身邊。
書生看到此景,禁不住大叫起來:“船家,這船上要出人命了,還不快駛到官府去報案!”船夫一回頭,隻見滿眼殺氣,丟下船艄,一瞬間便向書生攻去。
此時船身正好一晃,書生心生感應,麵對來掌,正好身形一斜,避開一掌,心裏一忖度,已經明了,“好了好了,原來這船上那麼多人,隻有我是不相幹的,看來大家都是來動刀動槍的了。”
“船夫”看這書生步伐無度,但又避得巧妙無餘,一時便停步不前,不知對方深淺。正待遲疑的一瞬間,隻見艙內又打鬥聲大起,似乎看到同夥有難,這“船夫”這時也不暇多想,便加入了他們的戰局,隻好一時不管這書生。
那布衣中為首的一名男子,跳出戰圈,用力一震,渾身布衣便都碎開成了一片片布花,紛紛落下。他襯裏的衣服是金黃之色,袍上有飛魚撲騰之狀,極為搶眼。“兩位好身手,怪不得朝廷要我專門出麵捉拿你們,上個月開封城‘古府’劫人一案,據說就是二位所作,真是令人驚歎。”
這中年男子“林大哥”和綠衣少女“靜兒”也都停戰而立,“閣下的膽子也真令人佩服,上次古府的七名侍衛都去西天了,你們朝廷還敢派人來送死,不過我們對送上門的鷹犬,可是卻之不恭的。”
那金色錦袍的侍衛一臉淡然,說道:“上頭的命令是叫我帶回古大人的命,你們二人快快把他叫出來,就算了了我的差事,我也不願多做活,就不拿你們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