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喪家之犬(2 / 2)

腦子這樣亂糟糟地轉著,我就感覺不到冷了,全身燥熱,額頭上甚至有汗出來了。

天在我不經意的時候亮了,晨曦映照下的積雪閃著五彩的光。

街上開始有人出來挑水了,我跟上一個挑水的老頭問哪裏有電話?老頭指了指對麵的一個小雜貨鋪子。

我給我們家胡同口的小賣部大姨打了一個電話,還沒等開口,大姨就吃驚地問,你是不是大寬?我說是。大姨說,大寬你快來家吧,昨天晚上你們家來了不少警察,是不是你哥又惹禍了?你媽嚇得都背過氣去了。我說,我一會兒就回家,你先去找一下斜眼兒哥,我囑咐他一件事情。蘭斜眼剛喊了一聲喂,我就堵上了他的嘴:“別聲張,我是老二。昨天晚上是不是有警察去過我家?”蘭斜眼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話的聲音有些變形:“是,是啊老二……他們不是找你哥的,是找你的,我一直跟在他們後麵……”“我知道了,”我怕他說多了大姨不讓接電話,打斷他道,“你馬上去找一下金龍,讓他來大溜島找我。萬一你找不著金龍,你就親自來一下,我會看見你的。蘭哥,醜話說在前頭,這事兒不要告訴任何人,一旦被別人知道,你這個年就不要過了,去吧。”蘭斜眼說:“我會找到他的,剛才我還看見他在外麵溜達。”我頓了頓,開口說:“我哥那邊怎麼樣了?”蘭斜眼壓低了聲音:“你哥跑了。警察也在找他,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我啪地掛了電話。雪又開始零零星星地飄落,風刮得很緊,好端端的大白天刮得跟黃昏似的,風夾著雪粒打在我的臉上,疼。

金龍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我正餓著肚子在村中央的戲台下麵,跟一群村民擠在一起看戲。一個女人在唱:“鱗刀魚,賽銀葉,旁邊走的蟹子燈,扭扭嘴的海螺燈,一張一合的蛤蜊燈,蹦蹦噠噠的蛙子燈,白菜燈,賽蓬鬆,搖頭散發的芫荽燈,黃瓜燈,一身刺,茄子燈紫熒熒,韭菜燈,賽馬鬃,葫子燈彎中兒中兒,南瓜地裏造了反,北瓜地裏亂了營……”金龍的臉色烏青,像被人用搓板搓過似的,拉我出來,悶聲說:“寬哥,你沒事兒就好,王東出賣了咱們。”

“斜眼兒是在哪裏找到你的?”我上下打量著他,總感覺他哪裏有些不對勁。

“在洪武飯店啊,”金龍鐵青著臉反問道,“你說我還能在哪裏?”

“昨天晚上你就回洪武飯店了?”

“寬哥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金龍橫了一下脖子,“你是說我臨陣脫逃是吧?”

“沒那意思。我問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八廠工地的。”

“你剛一上樓我就走了,”金龍咽了一口幹唾沫,“我看見洪武了,他就站在工地圍牆外麵。”

“那時候有沒有警察過來?”

“沒有。”金龍跺了一下腳,“寬哥你什麼意思嘛,你是不是懷疑是我報告給警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