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下去，”如妃若有所思的斟酌著我的話。
“是啊，一直陪下去。”我放下她的手，她的脈搏一直都是十分微弱的，也許是因為來自千年之後的緣故，但是今日，我卻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脈搏越發的微弱了，也許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奴兒，我知道你懂醫術，告訴我，我是不是不行了，我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我望著她蒼白的麵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本以為她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也許上天還會給她一些力量，讓她在這個世界留更長的時間，但是，卻不想也隻不過是和常人一樣的回光返照罷了。
“姐姐，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分明是對快死的人說的話。
可她卻笑了，眼中的那一絲領悟讓我心痛，“我想再為他跳一支舞，奴兒，你會有辦法的，是嗎？”
“我······”
“據我所知，這世上有一種藥可以加速燃燒人的體力，使人短時間內精力充沛，是嗎？”
“可是。”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那種藥會使人迅速老化直至死亡。
“奴兒，為了能為他再跳一支舞，我無所畏懼。”如妃執著的說道，眼睛期待著望著我的同時，沒有任何閃躲，“就算是再也不能重新開始我在另一個時空的生活，就此魂飛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她說著，眼裏滿是決絕，那樣的神情使我難受不已，抉擇於我何時變得如此艱難······
她哭了，她說：“奴兒，謝謝你。”
“你這是在燃燒生命。”我大聲的對她喊，一想到也許這會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哭泣，心便痛的無以複加。
她卻笑了，在我麵前做了一個漂亮的旋轉：“隻要能給他留下最美好的回憶，燃燒又如何！”
我沉默著，恨我自己徒有一身醫術，卻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幫助她結束生命。
“你隻有半個時辰。”我冷冷的說，卻睜著眼睛極力想把她留在我的腦海，隻是徒勞，我的眼已是酸澀不已。
永安宮外，夏侯城正在裏麵和大臣們商議要事，接到通報後，他還是提前退朝，走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累了吧。”如妃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臉，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道，“以後就不會這麼累了。”
“我來為你跳一支舞，如何？”如妃的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笑，絲毫沒有露出什麼不安。
夏侯城望著她的眼睛，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沉重的點了點頭。
“奴兒，我們開始吧。”如妃遞給我一把琵琶，笑容裏帶著幾分深意。
我沉默的接過琵琶，這人間最悲哀的情緒，便慢慢的從我的指尖流露了出來。
“寂寞沙，似是千百年前淚水的塵埃，風兒卷起沙，我的淚漂落在你的身旁，穿越狂風的冷漠，千年苦等隻為遇見你。”
我抬頭，望見她舞動的身姿，竟是如此輕盈，便想起了初次見到她時的感覺，那時我便覺得她似是來自纖塵之外的仙子。
如今，她的舞姿再次呈現在我的麵前時，我隻有無比的不舍。
我用盡意誌，壓下喉嚨緊縮哽咽的情緒，繼續撥彈著手中的琵琶。
“任由淚兒落，漂泊也自傲，來生相守過，何怨亦何愁”
夏侯城就站在我的身邊，我抬頭便可以看到他眼中有東西在閃動，他就這麼靜靜站著，畫麵似乎定格了一般······
曲終收撥，我看著她的身體慢慢的倒下，那抹明黃的身影卻早已奔到了她的身邊，拖起了她飄落的身體。
“如憶，我不準你離開，聽到沒有，不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夏侯城如此的不理智，卻也怕是唯一一次了吧。
此刻的她像極了塵煙，欲飄散，還留戀，徘徊隻為讓他相信，來生亦可相守。
“你放心，我不離開，永遠也不離開。”她笑了，容顏已不複當初，蒼白的不似真人，我知道藥物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奴兒，奴兒”我聽到她在向我呼喚，這是我們的約定。
我奔到她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
“奴兒！”她緊緊反握住我的手，語氣中似是命令又是哀求。
我點了點頭，用盡全身的力氣，點在了她致命的穴道之上。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湧而出，臉上泛起一陣潮紅。此刻的她竟像想是一朵綻放在枝頭的的木棉花，兀自凋零。
“如憶！”夏侯城憤怒的推開我，將如妃緊緊地抱入懷中。
如妃笑靨如花，她說：“城，我愛你，一直愛你。”她伸手，似乎想撫平他蹙起的眉，可是那雙手，卻再也沒能抬起···
空氣裏頃刻彌漫起一陣濃重的憂傷，我抬頭望向天空，厚重的雲像是要壓下來一般。
天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