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丟人!丟人啊!光著身子睡在車後座上,女司機超速被監控拍個正著,被交警攔下!左鴻烈,你真是我的好部下,真不愧是7組的標兵,我真為你驕傲啊!你驕傲不?
左鴻烈,你是不是覺得我這30年太平淡了,太無趣了,處心積慮要為我露個大臉,為我30年的警探生涯增光添彩?
我求求你,自己露就行了,別牽扯上我們七組,好不好?拜托你,下次光著身子被扣留拘禁時,別報我的號碼,也別讓我去保你,好不好?”
組長馮正在辦公桌前重重地踱著步。他摸遍了口袋,也沒找到煙。抬起頭來,他不時地盯向現場調查隊長左鴻烈,衝著他高聲數落道:“才六月份你就熱得受不了,非要光著身子睡在車後座上是吧?
哈!這還不是最糟的,那女司機竟然也不知道她車上有你這個人,更想不出來還是一個裸男!她竟然嚇了一跳。
還好是個女司機,不是個女警,不然我就得去停屍間接你的遺體了。
這女司機跳出車外,就嚷嚷著讓交警快把你抓起來。這是新型的男女遊戲,還是你準備給她留下難以磨滅的‘美好’印象?”
老警探馮正終於忍受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了辦公桌上,大吼起來道:“左鴻烈,你究竟想幹什麼?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
“名牌大學畢業,現查偵查勘探第一,入隊第一年就偵破四件懸案,贏得標兵稱號。”
馮正說著說著,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語氣也柔和了些道,“左鴻烈,你很優秀,很出色,更難得的是你有一顆警探的心!
我看過你出現場時的表現。你的義憤,你對受害人的同情,對凶手殘忍的憎恨,更難得的是這些情緒沒有壓倒你,沒有影響你的理智。反而刺激你加倍用心,刺激你更細致地搜尋每一寸的現場,找尋每一絲證據。”
“左鴻烈,你原來真是一個好調查員,一個出色的行為分析師。”馮正走到左鴻烈的身前,直視著他的雙眼,語重心長地勸慰道,“可是這半年呢?這半年,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不是質疑你的職業素養,也不是懷疑你的專業技術。你的現場調查,還有心理側寫,都是第一流的。可是你的那顆警探的心呢?”
“每次提交報告後,你和警員們麵對麵質詢過一個受害人的親友嗎?質詢過一個目擊者嗎?審問過一個嫌疑人嗎?”
馮正的語氣又暴躁了起來:“沒有,一次也沒有。不但不參加實際的調查,你還早退、缺席搜查會議、時不時地失聯!”
馮正的臉燒得發熱,鼻子裏冒著怒氣,雙眼通紅地盯著他曾經最欣賞,最引以為傲的愛將。可是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狼狽無比,臉上還帶著嬉笑的身形。
隻見左鴻烈上身穿著一件過於寬鬆的警服——馮正急著去把他接回來,隻來得及把自己的一套警服帶過去了——卻露著腹肌和肚臍。
褲子腿寬出來一倍,卻短了一截,露出了腳腕上一拃多長。再加上他明顯沒有焦距的雙眼,微張的嘴,聳著顴骨的嬉笑表情,說得好聽點是像個二流子,正常人看見他,都會以為是精神病人。
看著左鴻烈這副模樣,馮正真地無法說下去了。相比一進門的怒火,他現在的心都涼了。一個失去了榮譽感的警探,正義感和使命感也就成了虛妄,再也不是真正的警探了。
馮正抿著嘴唇,又不甘心地盯了左鴻烈半分鍾,最後還是長長吐了口氣,轉身快步走到了門口,衝著樓道大聲喊道:“科研室!科研室過來個人,來抽管血,好好化驗一下。”
喊完之後,馮正愣愣地站在門口,又拍了拍身上的口袋,還是沒有煙。他張了張口,打算找組裏的隊員們要根煙,卻沒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