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站在連羽身後，看著她瘦削卻依然挺拔的身影。第一次覺得連羽身上似乎有種他看不明白的東西，這種東西隱約在他心裏發酵成一種異樣的情緒。許多年之後，秦墨才弄明白這種感覺，然而連羽卻成為了他再也無法企及的人了。
江淮有些渾濁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江流，“我願意獻祭我的真元。”隻是說話間，他不舍地看了一眼柳妍懷中的桃桃，他曾經希望可以代替兒子看著桃桃長大。但是如今，可能隻是個奢望了。
“爸！你不能……你不能……”柳妍慌亂起來，在失去了丈夫之後，難道她也要失去像父親一樣愛護她和桃桃的江淮麼？柳妍在看到江淮篤定的神情時，臉色灰敗，無力地抱著桃桃跌坐在地上。
桃桃有些無助，有些害怕，臉色不再紅潤，她緊張地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爺爺，終於忍不住趴在柳妍的懷裏啜泣起來。
小花聽著桃桃的嗚咽聲，從鍾長雲的懷裏抬起了毛茸茸的腦袋。它伸出爪子拍了拍鍾長雲的手臂，示意他鬆開。
“喵~”小花靠近柳妍懷裏的桃桃，用小腦袋蹭了蹭桃桃，安慰地衝她喵了一聲。
江流卻對眼前這一幕視若無睹。過去百年之間，他看過許多許多這樣的犧牲。他也許是麻木了，又或者是被愧疚填滿了，再也沒有多餘的心力給予他們安慰。
他越過江淮，緩緩走到鍾長雲麵前，他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已經築基的修士，心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他很快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甚至帶著一點麻木的江流。
“我需要你的協助。”江流輕輕開口，但他並不在意鍾長雲的答案，因為如果他想離開這裏，就必須協助自己。這很公平，想著，他唇角揚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鍾長雲卻似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我自然會盡力而為。”
江流轉身看向江淮，“現在，你可以獻祭你的真元了。”
隻見江流黝黑的雙眸似乎藏著一束火苗，他伸手一樣，一個被火焰包裹的蓮花一樣的冰晶從他手心躍出，在祠堂上空安靜地漂浮著。
“這是我的真元。”江流淡淡地開口，“裏麵的就是九數寒蓮。”
鍾長雲凝神注視著空中的九數寒蓮，隻見九數寒蓮由九片晶瑩剔透的冰晶花瓣構成，散發著幽幽冷光。但是………鍾長雲蹙起眉頭，蓮心中間隱約能看到一絲幽黑。
江流瞥見鍾長雲的神情，眼裏閃過一絲似乎是悲哀，又似乎是瘋狂的情緒。“裏麵是龍族當初死去的幼龍的怨魂。”
江流將九數寒蓮召回，剛一觸碰到他的掌心，蓮芯中的幽黑便傾瀉而出，如同黑色的藤蔓，纏繞在他的手腕。藤蔓越往上爬，江流的身影就越發模糊。
但是江流卻毫不在意，他隻是看著江淮，另一手輕點他的眉心。江淮在江流碰到他眉心的一刻，便感覺渾身的精力都被抽去，眼前一黑，身體便癱軟在地上。
“現在，你要聽我命行事。”江流沒有看地上的江淮一眼，他指尖有一小團金色瑩瑩發光的真元閃爍著。然後江流的視線，卻牢牢地固定在鍾長雲身上。
鍾長雲同樣淡漠地盯著江流，緩緩地吐出一個字，“好。”
至此，江流才有了一絲笑意，蒼白的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令人生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