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李準已經麵露慍色,“所有人都叫嚷著要自由,若朝廷真去遂了這所有人的心願,那這天下間的禮何在?法何在?秩序何在?你身為我府上的孩子,怎麼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在家裏頭便也罷了,如今在外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怕咱們朝廷為你所累被世人恥笑麼?”
“恥笑?”陳瓊卻是笑道,“姨父,你以為連一個小女孩兒的心願也不能滿足的朝廷,就不會被世人恥笑麼?”
“廢話!”李準怒道,“世人當然不會恥笑,朝廷的作用,是要讓世人能穿得了衣裳,填得飽肚子,是要讓千百個匠場有工匠在工作,是要讓萬裏的疆土有將士在守護,這天下間百般的事情,哪一項不要錢糧,哪一項不要人力與心血,但憑你一個小小女孩兒,卻放言說要什麼自由,你可知你既然生而為人,早便沒了自由,你要記住的,是責任,是義務,是這天下間的擔當!”
“父親……”李淮安見李準說得須發盡張,趕緊悄悄去扯他衣角,輕聲道,“瓊兒隻是個女孩兒家……”
“女孩兒家又怎樣!”李準說到興起,哪裏顧得上李淮安在一側來敲邊鼓,隻管繼續道,“自古男子事耕種,女子話桑麻,男人要去擔起這天下,女子便要擔起家園,瓊兒不專心去修女德,卻整日裏妄想要做一名大夫,莫不是以後不要嫁人,不要相夫教子不成?”
“不要又如何!”陳瓊眼眶早已經又被打濕,吊起了嗓門喊道,“誰說女子便一定要嫁人,付出了終生,隻為成就你們男人,而你們男人,付出了終生,隻為成就區區一個朝廷,難道朝廷社稷,真就比天下間每一個活生生的人,要來的重要嗎?”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李準哪裏被人這麼頂撞過,何況這人還是他府上所養的一名義女,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當眾拂了麵子,直氣得連脖頸根部都脹紅起來,“隻恨我平時念在你父母早亡,對你疏於管教,竟然能說出這般的話來,你且速速與我下來,莫以為你是女孩子,我便不敢對你用上家法!”
言罷,李準朝後頭一揮手,緊跟著便齊刷刷撞出來二十餘名侍衛,更手忙腳亂抬出了兩架梯子,竟然是想要架到集賢殿的房簷,將人手給派上去擒得陳瓊下來。
李淮安哪裏見過李準生出這麼大的火氣,居然排開如此陣仗,動用了國相府內的侍衛去捉拿一名小小的女孩兒,看來陳瓊的這一番話,對李準而言,早已經不是家中孩童對長輩的忤逆那般簡單。
“玉殿下!”李淮安哭道,“你且勸勸我父親啊!”
李玉與司馬玉秀也不過是尚未成年的少年,此時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若非李淮安叫上這麼一句,恐怕不知道還要在原地癡傻多久,李玉正要出身,卻被李準搶在了前頭喊道:“玉殿下,這是臣的家事,還請你不要插手,讓臣自己來料理吧!”
李玉也未曾見過李準有過這般的火氣,本也是心中怯生生地不知道如何來勸,又被李準這麼一搶詞兒,頓時在原地啞口無言,不知如何是好,再看司馬玉秀,此時也是漲紅了臉,連手腳都不知道如何去擺放,全然不曉得如何去幫李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