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李源一轉身往後頭一揮手,葉楚青等人早已快走幾步上得前來,依次進城。
李源一所率的這支殘軍中,自鄭興東與謝意往下,本就有大半人是從銅丘跟隨這羅炳權出來的,這一番經過城門處與守城的銅丘軍打了照麵,一行中更是有不少人相認出此前的相識來,彼此相視,竟然盡是無語凝噎,葉楚青看在眼裏,歎在心中,自古以來將軍百戰死、壯士難生還,想起羅炳權初到安奚時的意氣風發,也就不難理解現在眾人心中的苦痛了。
眾人入城之後,城門再次緊閉,城牆上的守將更是緊張地繼續去向城外張望一番,仿佛生怕李源一等人的身後,還跟著一群蠻軍。
然而唐煜卻是早已率領著十餘個將校,將李源一等人接住,一邊呼喊著安排人手來為這支軍中的弟兄們提供救護與食物,一邊便將李源一往自己的帳中去請。
自得到白逢遠遇難的消息後,唐煜幾乎將銅丘軍中剩下的斥候盡皆給派了出去,有回來的,那多少會帶來隻言片語,也有沒回來的,或許也說明了這些人所去打探的方向情況異樣。
總之,唐煜不願意放過關於南線的任何線索,隻可惜他始終隻能如霧裏看花一般,蠻人究竟有多少,主攻方向在哪裏,解決掉白逢遠的銅丘軍主力後會不會直奔銅丘而來,唐煜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源一的到來,無疑是為銅丘城中的諸人打開了一扇去了解南線戰事的窗戶。
銅丘是中楚南境第一軍鎮,物資儲備自當充足,所以在唐煜帳中設下的這一桌酒宴,雖然因白逢遠戰死的緣故而極盡從簡,但對李源一等人來說,卻是從鬼門關闖了一次回來後的第一頓大餐。
除了李源一,鄭興東與謝意本就是銅丘軍的人,加之羅炳權戰死,唐煜也想問向他們許多問題,所以這兩人也定當在酒席之列,其餘如葉楚青、燕除非等人,也都應了李源一的要求來吃這一頓飯,為的便是商討接下來的應敵之計,唯有何挺進身受斷臂之上,又與李源一尚存芥蒂,所以被安排到僻靜帳房休息去了。
酒菜一上桌,眾人相視無言,無人願意去先動碗筷,唐煜見狀,輕歎一聲,已經端起一碗酒來,站起來朝向座下眾人道:“國之不幸,忠良盡損,這一杯,我唐煜鬥膽行了代理銅丘軍主事之職,請諸君為白帥,為我銅丘軍與南線邊軍數萬英靈,在此送行罷。”
言罷,唐煜雙手一複,已將碗中的酒灑向地下,其他人見狀,便也趕緊有樣學樣,盡皆滿上酒碗,側身對向帳外以南,端起碗來將酒灑在地上,以敬英靈。
場麵既然做過了,身為軍人,自然便無需再多作態,唐煜比劃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坐下,然而自己屁股還未著地,卻已經忍不住前傾身體,問向李源一道:“少將軍,鄭校尉既與你一起,想來羅將軍一行曾與你會師,可否請你將你所經所見之事,說與我等聽聽?”
李源一自然曉得唐煜等人如此看重自己,為的便是自己一行人所能提供的情報,事實上,這也是他拚了老命要帶眾人來到銅丘的原因之一,便將自冷江始,而後至安奚,再至滸穀取水道,這一路所經百千裏,大小戰鬥與蠻軍動向都如實說與了唐煜等銅丘軍將聽,唯獨省去了蠻族女祭司風信子與曹休一事,他隻覺得此事隱情重大,恐怕還是得等回到帝都後與父親計議一番再作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