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敏大駭之餘,搶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手腳並用,連跑帶爬地循著聲音想要去找來源,還沒來得及拋出幾步遠,卻又是聽聞接二連三的巨響在自己的耳邊開始轟鳴。褚敏隻覺得自己的耳膜幾乎都要被震破了,痛苦地用雙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同時大嘴張開,讓呼嘯而來衝進耳道的聲波能通過口鼻的通道導出,防止耳膜被震破。
然而雖說褚敏有這般的反應,但其他的兵士卻哪曉得這些門道,隻聽連綿不絕的炸雷之聲此起彼伏,讓山上的眾人如同身處在萬鈞雷霆之側,頓時一個個痛苦地捂住雙耳在地上翻滾起來。
褚敏這會兒不要再去尋找聲源了,因為這麼多聲巨響,連整座山都跟著在震動,分明就是這座山體之中所發出來的聲音!他狠下心來,不再去管一眾將士的苦處,連滾帶爬地摸到了一處山崖邊,向下望去:
天哪!
褚敏在心中痛呼一聲,隻見北山之下的葫蘆穀,銅丘軍主力一萬五千名將士所在之處,此刻已經成了如濃煙滾滾、烈焰焚燒的人間地獄!
白逢遠是第一個發現滾石的人。
他看向兩側山麵上的那些岩洞,正在不安間,卻隻見突然有一點微弱的火光從北峰山麵中的一處岩洞裏一閃而過。這一個瞬間,尋常人或許隻道是看花了眼,但白逢遠何許人也,那雙鷹一般的利眼早就看慣了刀光劍影,戰場上任何一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白逢遠的一聲“小心”剛剛叫出口,卻已然看見方才發出那道火光的岩洞中,滾下了一塊足有三五人合抱之寬的巨石。而更讓白逢遠驚駭的是,這塊巨石從山麵上呼嘯著滾了下來,竟然漸漸地通體燃燒起來,滾到半程,已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火球!
“敵襲!”不用白逢遠再去多言了,如此一個奪人眼球的物事從百丈的高空滾下來,若是砸進了人群,勢必會造成慘重的傷亡,軍中各個大小將校,幾乎是齊刷刷地一起大喊出聲來。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
哪怕是萬人齊聲叫喊,卻又如何能阻止這般的殺器居高臨下闖進楚軍陣中!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在靠近北峰的那一列刀盾手。隻見兩名什長搶先一步,一左一右高呼一聲,各自帶了十餘個楚兵,雙手高舉鐵盾,用頭部和肩膀構成一個三角支撐,想用這人力去構成一道牆,阻擋這個巨大的火球滾進大軍之中。
然而,縱使是這二十餘名楚軍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卻終究無濟於事,隻聽一聲轟鳴,巨石攜帶著熊熊烈火,狠狠地撞上了地麵。
隻見那二十餘名毫不惜命的勇士,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已經連盾帶人被巨石撞成了齏粉;而巨石更是不帶絲毫停滯,如同一頭發怒的公牛,繼續撞向更多楚兵所在的中軍隊列,隻聽一陣摧枯拉朽一般的金鐵折斷之聲,再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一陣慘叫,待旁人終於能夠睜開方才那因恐懼而閉上的眼睛之時,隻見那塊巨石已經在狹長的穀中停了下來,而在那巨石一路滾來的道路之上,足有不下五十具殘缺不全的楚軍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