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的戰場,白逢遠忍不住又多回憶了一番,那次七日五百裏的強行軍,卻也是發生在這如今的中楚南境:
當時楚國已破越國都城銅丘,兵鋒所向,便是越國東側的吳國。
吳國當時也自然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便收容了越國流軍足有四萬餘眾,然後集合吳國的傾國之兵,組成號稱二十萬之眾的吳越聯軍。
相比吳越聯軍的聲勢,當時楚國的一部分主力在馮先念麾下正在越國境內繼續剿滅殘軍,而另一部則在李開溯的水師配合下,在楚國北境與趙國軍隊隔水相望,防的就是趙、晉、秦等北方三國趁南方三國戰作一團時趁火打劫。
再加上楚國本土的防衛抽去全國大概三成的軍馬,如此一來,楚王李玉當時隻能給出司馬玉秀八萬人馬用作東征,雖說吳越聯軍號稱二十萬眾確實是有些水分,但八萬人確實是連對方的一半軍力都沒有。要想破敵,非有奇謀不可。
當時的白逢遠已是司馬玉秀帳下戰功彪炳的宿將,在此緊要關頭,最為難的任務理所當然還是落在了他的頭上。司馬玉秀命白逢遠率一萬輕甲,取道山路,人銜枚馬裹蹄,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強行七天六夜,瞞天過海般繞過了吳越聯軍主力。
正當吳越聯軍想要借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與司馬玉秀所率楚軍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正麵決戰之時,白逢遠所率的一萬奇兵,突然之間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吳越聯軍的後方。在林間澗水中跋涉了七天的楚兵,早就恨不得盡快遇見敵人,此時更如一群餓狼一般撲向了全無防備的吳越聯軍大營。還沒來得及吳越主力反應過來,回頭一看自己的大營中已是一片火海。
接下來的事情自不必說,久經沙場的司馬玉秀如何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幾萬楚軍一擁而上,與後方的白逢遠部形成夾擊之勢,將早已士氣大挫的吳越聯軍打得丟盔棄甲,橫屍二十餘裏不絕。而自此一戰之後,吳越兩國主力徹底被滅,已再沒有翻盤的可能。楚國將中州南部的大局基本給定了下來。
而今,白逢遠心想,雖說敵手已經從吳越兩國換成了蠻子,但卻無妨自己率領大軍故地重遊一番,想來當時那般懸殊的實力對比自己都能贏得輕鬆自如,那眼下這些不成氣候的蠻軍,恐怕也必將不是自己麾下這支中楚王師的對手罷?
正頗有得意之時,一名親兵已將做好的飯食送進了帳裏,白逢遠點頭示意親兵將吃食放下,便揮手叫他出去了——他要一個人好好吃上一頓,養精蓄銳帶到明天,率領大軍平安通過葫蘆穀,兵鋒直指南線諸城,將那些不知好歹的蠻子殺一個片甲不留,也讓他們從此能知道他白逢遠這個“百勝將軍”的威名。
吃完晚飯,白烽與樊猛也各自來為安營紮寨與夜間布防等事情複了命,白逢遠見各軍事務一切正常,便囑咐二人命各軍今夜早生休息,安排妥當後,自己也脫去外甲,摸到塌上準備睡覺了。
興許是從銅丘出來後已過三日,時隔多年再度披掛出征的興奮勁已經過了;又興許是回憶起從前的戎馬歲月,那些鐵與血的榮耀衝散了這些時日備戰的辛勞;反正這一覺,白逢遠自覺睡得是格外香甜,仿佛一覺醒來,便能看得到自己帶著白烽打破蠻軍,收複諸城,率軍凱旋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