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楚青拱手抱拳,正色道,“曹長官當時的意思,似乎是說蠻軍已將滸穀城拿下,隻是現在城中的蠻軍主力,卻已經出城來找曹長官他們,隻剩下小部分兵力還留在城中。”
“你以為,曹休的話可信度能有幾成?”李源一繼續問道。
葉楚青楞了一愣,發覺自己之前確實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隻道曹休既然是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同袍,斷然沒有必要來騙自己,隻是現在曹休已經和蠻人混在了一起,還是此前與眾人交過手、殺過人的蠻子,那現在曹休的立場,便確實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將軍,”葉楚青在心中想了一想,道,“從感情上說,我相信曹休長官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帶弟兄們與蠻人處在了一起,況且當時我見到的其他弟兄,也都沒有要跟我回來的意思,縱使是謀反,曹長官要說服所有人都跟著他反,難度卻也不小。”
中楚建軍,向來以三人左右的小隊為最基本的作戰單位,一個小隊裏的人,基本上都是燒過黃紙拜過青天的過命兄弟;而一什通常由三個小隊組成,什裏的弟兄初見麵也往往要喝上三杯酒,示意是拜過把子的義兄弟。而為了在戰場之上,士卒們能彼此照顧,發狠用命,軍校們往往默許這些小規模的兄弟團體來形成。
而在什以上,士卒與士卒之間,軍官與士卒之間,剩下的恐怕便隻有軍令的約束的了,甚至校尉以上的軍官,也往往隔個三五年就要輪崗一番。一來是楚帝司馬玉秀出身軍旅,深知兵將之間的感情若是用到深處,那一支軍隊所要服從的,便說不清楚到底是君主還是主將;二來則是在大戰中運籌帷幄,萬千人命盡在一線之間,誰該保,誰該棄,斷然不是能夠感情用事來決定的,以法代情,最能讓為將為率者理智地去做決定。
而曹休雖為弓兵什長,但自己手下的那一票弟兄,老早都折在了冷江城內,後頭跟他留下來斷後的十餘名將士,俱是來自不同的隊伍,正說要與曹休相熟,恐怕也就是敬重他的勇氣與武藝罷了,若真是曹休拉他們下水要去投靠蠻軍,葉楚青倒真不願意相信冷江城裏有這麼多沒骨氣的軟蛋,否則當時在冷江還抵抗個甚,早早舉手投降,開門放蠻子進來便是。
“葉兄弟,”李源一自然知道葉楚青的意思,隻是仍舊冷冷道,“事關重大,斷不能用感情去做判斷。”
葉楚青苦笑了下,繼續道:“撇開我們是否信得過曹長官,李將軍既然帶我們棄了安奚來到這裏,為的不就是取道滸穀,利用水陸再行北上麼?”
“你說得沒錯,”李源一歎了口氣,“曹休給我們的這個消息,無論真假,都必須要如他所說地去取滸穀。”
滸穀城乃是連接南北的一處咽喉要道,李源一等人既然已經到了此處,想要往後取水路,那就必須要通過這一道關隘,否則便要取道繞開雪峰山脈,眾人都明白這將耗費他們將近月餘的時間,遑論南疆的局勢屆時將發展到何種境地,就連李源一命大夥兒好不容易攢下的這點樹皮做的幹糧,也早就消耗殆盡。
那事情便就簡單了,葉楚青道:“將軍,依我看,這個風險值得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