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之約(外傳01)(1 / 2)

中州大陸,一分六國。秦、楚、晉、趙、吳、越,各國相傳早先曾與中州南部的蠻族乃是同宗,若不去考究生活習慣、語言文化、宗教流派,僅僅看人的身材長相,六國的住民的的確確與南方的蠻人們長得頗為相像;但是,蠻人是漁獵民族,生性狂野,而六國的人民卻是依山傍水逐漸發展壯大起來的民族,屬於農耕文明。因此,這種說法也僅僅是流傳於民間,並不被官方認可。畢竟,誰願意去和那些生長在南部山嶺茂林中的野人們攀上親戚呢?

六國之間,千百年來分而又合,合而又分,發展至現在,各國都有不同的度量法則、貨幣語言,雖然相差無幾,但是難以通用。而國與國之間,或戰或和,或盟或棄,百十年紛爭不斷。舊王去,新王起,文臣殫精竭慮,武將百死一生,商賈世家大發橫財,平民百姓生靈塗炭,城市間繁華錦簇,荒野中餓殍平常。有人道這是一個太平盛世,也有人道這是一個人間慘象,世家貴族與底層賤民的矛盾曆來如此,難以調和。

多少人盼著,有一個人,既能平衡各個世家大族的利益,又能給千千萬萬貧苦之人一口飽飯,如此多年,直到這麼一個人,如恒星出世帶來光芒萬丈,卻又如流星一瞬。

“玉秀!玉秀!你且看我的這一身裝束,可有做王的樣子?”說話的人身著一身黑衣黑袍,頭戴一頂九珠玉冠,腰纏一條五龍含珠玉帶,分明是一國之君的裝扮;再看其人,七尺身材,玉麵朱唇,目若秋潭,文弱淨瘦,舉止雍容,這般氣度非凡、華貴襲人的公子樣貌,想來這楚宮之中,恐怕也就隻有那一人擔當得起。

“大王,”那名被喚作玉秀的男子微微欠身應道作回答狀,隻見其人,高逾八尺,肩寬背闊,一看身材就與那文弱的公子截然不同;再細細觀之,此人額下劍眉兩筆,目光炯炯,鼻梁高挺,雙頰蓄須,一副武人的模樣,更異於常人的是,此人雙臂長近膝蓋,手長有如長臂猿猴一般,卻又不似猿猴的手臂那般細長,反而孔武有力如同虯枝鐵幹一般,想來這樣的臂長與臂力,使起兵器來定當虎虎生風。

再看其裝束,一身黑甲,背披白袍,腰間別有兩樣兵器,一樣是柄寬背長刀,刀長四尺有餘,連刀帶鞘置於腰間,如同一麵鐵盾一般,當真也隻有這人的雙臂,才能使得動如此寬闊的大刀;另一樣則是一柄短劍,長不足兩尺,劍柄鑲珠,劍鞘流螢,看上去當真是華美異常,但這般精美卻又不像是能夠實戰搏殺的武器,其中劍刃到底如何鋒利,恐怕也隻有這個男子本人才知道了。“臣下已與大王說過多次,先王英年早逝,大王業已登機,如今已是咱們楚國的帝星所在,切莫再如此愛開玩笑了。還有,”這名“玉秀”又頓了一頓,道,“大王既在帝位,還請以後不要再用‘我’字自稱了……”

提問之人正是楚國新君李玉,其父李班在位僅三年,便因一場急病而駕崩,時年楚曆147年,李玉剛至而立之歲,入主太子東宮方才一年,便匆匆走上朝堂,登基繼位。而回答之人,乃是楚國新王李玉的自小玩伴、太子伴讀、楚國兵馬大將軍司馬韜的膝下獨子司馬玉秀,其人與李玉同歲,自幼伴隨李玉長大陪讀,更在其父司馬韜的管教下勤習弓馬與兵法,文韜武略大有一代將星的潛質,更被李玉視為親兄弟一般掏心掏肺地對待。

“你這人,實在沒勁,”李玉甩甩手,故作生氣道,“朝堂之上,我為君,你為臣,講究禮法那是做給其他人看的,但這私下裏就我們兩人,你卻還要來這般對我說教,莫非是李淮安那小子囑咐你來時不時給我上課的不成?”

李玉所提的李淮安,亦是這兩人從小的玩伴,其父李準乃是輔佐過三朝楚王的當今國相,李淮安乃是李準次子,比李玉、司馬玉秀小上兩歲,也是作為太子陪讀,見證了李玉的登基。

“大王錯怪淮安了,”司馬玉秀笑了笑道,“淮安不僅沒有讓我來給大王敲邊鼓,反而還時常勸我要恪守做臣子的本分,不要時常來說道大王。在他眼裏,不苟言笑的是大王,愛開玩笑的也是大王,大王是何樣子,那是由大王去決定的,我們要做的無非是幫襯著大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

李玉側耳聽罷,哈哈一笑,一邊往前踱步,一邊道:“還是玉秀你了解淮安啊,你說得可真是半點沒錯,淮安這人,倒像是和他那李準老爺子完全相反的兩個人,朝堂宗廟上的這些無聊古法,在他眼裏卻和那市井童謠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