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澗上一襲白衣,那人總是喜歡站在這裏發呆。我躡手躡腳走過去飛撲向他,他轉身接住了我。
“師傅,我餓了,你說睡醒了就會有好吃的。”我拉著他討食。
他點著我的腦門笑罵:“小饞貓,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
我乖巧的回答:“知道要記住師傅的樣子。”
我真的有努力在記他的樣子,希望漸漸可以不用憑借聲音、服飾、以及他身上永遠帶著的蘭花香,認出這個我生命裏最重要的男子。不過終究徒勞,用不了多久,我積攢起來的畫麵便會被無情的抹去。於是一再重複,讓我惶恐、讓我不安。我害怕終有一天,我再也記不得他。
師傅輕輕揉了揉我的發安慰道:“傾兒不用著急,總有一天你會好起來的。現在不是已經將你幾個師兄分的很清楚嗎,即使他們不說話,你也能準確的認出他們。”
我知道他是為了哄我開心,可還是忍不住腹誹‘還不是你叫他們終年按師門順序穿著——黑赤橙黃綠青藍紫的服飾,別說不用看臉,連辨別聲音都省了。身上衣衫剛露個邊角,都能猜出是誰。弄的外麵的仙人都說:‘雲水澗’是不是要改名叫‘彩虹澗’了。而那白癡的彩虹仙子聽聞此事,便以為師傅對她有意,興奮的逢仙便說。自己才會忍不住一腳將她從虹橋上摔下去,還被師傅念了很久又罰抄典籍。’
師傅捏了捏我的臉:“想什麼鬼主意呢……”見我嘟起嘴巴,師傅又笑道:“傾兒睡醒的時候,可把師傅放在你床邊的藥喝了?”
我點了點頭,那藥是不能斷的,斷了我的身體就會像被烈火焚燒一般的疼痛。無論我用何種辦法壓製,都是全無效用的。所以我這個玄天界有名的小霸王,即使再不情願,也不敢調皮的倒掉藥汁。而那幾個笨蛋師兄嫉妒我的,便是師傅日日為我準備的,這靈藥中的一味——萬年寒髓。
師傅抱著我輕歎:“傾兒放心,師傅不會讓你有事的。等到你晉升上仙,這臉盲的毛病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聽了嘟了嘟嘴巴,卻沒有拆穿師傅的謊言。我曾偷聽過幾位占天使者的對話,知道這所謂的‘臉盲’,並不是師傅嘴裏終究會好的病症。而是我先天仙魂仙魄有損導致,或許我這樣的小仙,永遠也不可飛升。不過我對晉升上仙,甚至最終成為上神並不在意。就算我什麼也不是,那些神仙還不是照樣被我欺負的灰溜溜的。所以我一點兒也不覺得,當上仙、上神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真不知道那幾個笨蛋師兄,為什麼老是擺出一副對上仙、上神之位垂涎的樣子。不過師傅希望我最終飛升上神,那我就努力飛升上神吧。至於能不能,那便要看天意了。
師傅抱著我進了他在雲水澗旁修葺的竹樓:“傾兒你今天有沒有頑皮啊?”
我想了想,揪著師傅的衣襟掰著指頭道:“除了把八師兄的‘踏雲靴’藏到了四師兄的箱子裏,趁著二虎睡覺的時候,用七師兄的天光匕首剃了它屁股上的毛,然後……用師傅教的定身術定住了五師兄,將虎毛粘在了他的鼻子下麵當胡子……暫時還沒做其它的事情。”
師傅挑了挑眉:“那是誰把墨潭裏的錦鯉——九彩,弄到樹上去的?又是誰偷喝了師傅藏了好久的百花釀?”
我義正言辭的解釋:“九彩說它在黑漆漆的潭底遊膩了,又想看看墨潭以外雲水澗的風景。那處老樹最為高大,所以傾兒才把它放在上麵。至於是誰偷喝了師傅的百花釀,傾兒想準是六師兄,他最愛喝酒了。”
師傅輕笑:“那偷酒喝的家夥的確把喝空的酒壇,塞到了你六師兄的床下,可是為什麼為師在你的房間裏聞到了濃鬱的酒香,還剛好就是百花釀的味道呢。”
我麵不改色:“師傅,那肯定是您老的幻覺。”
師傅刮了下我的鼻子,哼道:“我還沒說完呢,你八師兄最喜歡的那隻焰赤鳥,被人拔光了尾巴上的焰赤尾羽。你三師兄的房間遭了賊盜,丟失了一小段兒萬年金竹。”
我揉了揉鼻子,一臉的乖巧。表示自己最近真的很聽話,隻做了兩三件無傷大雅的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