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這老頭對那艘船的結構了如指掌,原來他就是督造者,自然熟門熟路。
丁曉武卻話音一變,冷然道:“老頭,雖然咱倆的過節沒了,但還有一筆賬沒算清楚,你現在必須要把它還上,不能再拖了。”
韓潛笑道:“是石姑娘的事吧。不錯,老夫在這件事上的確對你不起,公子要因此懲罰老夫,盡管來便是。當年亳州城破,將士們都浴血沙場,唯獨老夫卻大難未死,後來又苟延殘喘活了下來。老夫自覺如此貪生怕死,實在太不仗義,太對不起自己屬下那些慷慨成仁的弟兄,所以今日借公子之手,除掉我這個人間懦夫,倒也不失為一個圓滿結局。”
康伢子在旁聽得心驚肉跳,急忙閃身攔在韓潛身前,顫聲道:“爺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人間丁公子說好已不和咱們計較這些恩怨了,你何必還要糾結這些,一心求死。”
丁曉武也氣得直搖頭:“老頭,好歹你過去也是個漢子,曾經爺們一回,今天怎麼像個老婆子一樣尋死覓活的?我要你的命幹嗎?老子是要你和我一起去跟謝安大人把事情講清楚,讓他把阿瑤從教坊司放出來,為你的過失埋個單,這不就行了?”
韓潛臉頰一震,苦笑道:“丁公子,你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呢,就認為那個謝安一定會將阿瑤姑娘放出來嗎?”
“怎麼不會?謝大人急公好義,通情達理,別的不說,他和我素不相識,卻派人仗義來救,隻憑這點,便可看出其為人如何。”
韓潛卻搖搖頭,說道:“這絕無可能,且不說那謝安並非像你所說的那樣高風亮節,就算是老夫,也不能答應你的要求。因為老夫之所以將石姑娘送往教坊司,是為了交換一個人,他的自由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死,比石姑娘重要的多。若要跟謝安講理,勢必要將那人再換回去。老夫因此不能答允,因為不能為照顧一個人而罔顧許許多多人的性命。”
“喂,你這老家夥怎麼給臉不要臉?”丁曉武再次被激怒,“你說的那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會比阿瑤還重要?還能關係到千萬人生死?逗比吧你。”
“老夫從不打誑語。”這次韓潛卻不再和稀泥,態度比任何時候都堅決。“石姑娘對公子來說的確很重要,但抵不上大批百姓的性命,老夫取舍之間,不得不做此抉擇。不錯,石姑娘本人先前並不知情,她是被老夫騙走的。所以我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石姑娘,老夫自知罪孽深重,情願以這條爛命贖罪。”
丁曉武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卻見對方雙目炯炯,怡然不懼,知道他寧死也不願答允自己,頓時心中得一團烈火猶如掉進了水塘,雖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隻得鬆開了手,把對方重重甩在一邊,口中嘟囔道:“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老子今日算長見識了。”
韓潛若無其事地拍拍衣服站起來,笑道:“丁公子,像老夫這樣的耿耿諫臣,述忠言觸逆鱗的高潔君子,公子以後還會遇見很多。”
“老子見你一個就夠了,你還想招來一幫子,誠心想讓老子氣死是不?”丁曉武罵了一句,正在鬱悶,忽聽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玉蓉驚恐地叫道:“快看,船......江麵上來了好幾艘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