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楊忠大驚,隨即納悶道:“不對,蘇祖二賊反出建康,我也是在教坊使那剛剛得到的消息,怎麼劉牢之知道得比我還快?”
“剛得到的消息?這怎麼可能?”李襄鈞不解地問道,“此事不是已在街頭巷尾全部傳開了嗎?婦孺皆知。”
話一出口,他卻頓時愣怔。街上的百姓的確紛紛駐足,指著東邊的火勢議論不休,但側耳聽去,卻無非是城門兵丁取暖失火,或者山賊縱火襲擾,更有甚者說北方魏國突然入侵,但他們顯然不知道真正內情,沒一句話講到正確的點子上。
“稟大人。”另一名下屬說道:“是那個副使大人新收的婢女,叫玉容的,她說買菜時聽到街上人紛紛議論,蘇祖二賊劫持了副使,反出朝廷,直奔沙洲渡而去,還叫我們趕緊去追,去晚的話,任賊子逃過大江,就再也救不回方大人了。”
“玉容?如此機密的消息,她一個小女仆又是從哪得來的?”楊忠心下奇怪,但他無暇多問,對兩名下屬催促道,“你們趕緊回去傳我的命令,點起全部人馬立即趕往沙洲渡。劉牢之帶這麼點人去是送死,我得先行一步把他們追回來。”
說完,楊忠迅速撥轉馬頭,快馬加鞭向東麵奔去。及至崇武門邊,火勢已經稍小了一些,秩序也慢慢回複。一個守門小校剛要上前攔住楊忠馬頭,準備開口盤問,誰知對方根本不勒馬駐足,而是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金光閃閃似乎腰牌一類的東西,在自己眼前晃了兩晃,緊接著兩腿在馬肚子上狠狠一夾,追風逐日般衝過了崇武門,瞬間消失於城外官道。
“長官,這是哪位爺啊?這麼牛逼哄哄的,都快拱到天上去了。”一名小兵湊上前小聲問道。
“閉嘴!”小校嗔目罵道,“人家什麼身份,是你這小雜碎能問的嗎?現在朝廷出了大事,咱們卻不能攤上事,所以凡事能躲就躲,要是不長眼睛得罪了某位尊神,咱倆到時腦袋掉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呢。”
小兵一聽有這麼嚴重,嚇得慌忙捂住了嘴,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楊忠胯下的栗子驄也算一匹駿馬,腳力甚佳,當下撒開四蹄風馳電掣,很快就趕到了江邊渡口。
前方的大江恍若碧海潮生,一眼望不見對岸。江麵上白茫茫霧氣氤氳,煙雲彌漫,數十米開外便什麼也看不到了。楊忠手搭涼棚極目遠眺,看不到劉牢之等人,也不見任何船影。他策馬繼續向東奔馳,沒多時,忽然瞧見前方霧霾中顯現出一大群人影,正在大聲爭執著什麼,不遠處的岸邊停泊著一艘說不大也不小、毫不起眼的單帆式走舸長船。
楊忠打馬上前,想要過去詢問。忽見那群人一語不合,竟猝然動起了手。隻聽粗野橫蠻的喊殺叫罵聲響徹四野,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聲刺耳欲聾,各條人影穿梭在白茫茫的霧氣中,仿佛騰雲駕霧,刀光劍影將大地照得一片雪亮。
楊忠縱馬疾馳趕到近前,這才看清前方約莫有百餘人,打鬥的一方是身著紅色軍服甲胄的晉朝正規水軍士兵,而另一方卻都是玄甲黃巾,竟是自己的使團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