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武道:“一眨眼,老母雞變鴨。在下今日有幸見到了劉小妹的廬山真麵目,驚歎之餘,實在感沛造化弄人。隻是還不知道姑娘芳名,心有不甘,倘若到了那邊尋不著姑娘,那可真要追悔莫及了。”
“少爺我巴不得趕緊甩掉你兩個包袱累贅呢,哪個要你來尋?”那少女劈臉罵了一句,頓了頓卻又說道:“聽好了,本少爺名叫劉嫣,嫣然的嫣,都給我記住了。”
丁曉武剛想回話,忽覺腳下懸空,身體竟不由自主地被托了起來,原來是另外幾條大蟒爬到,群蛇群力,纏著他沿著山壁向上爬去。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冷血怪獸竟瞬間轉變了角色,從殘忍殺手變成了賣苦力的搬運工,也算一大奇景。丁曉武扭頭望去,見劉嫣跟慕容垂也被裹挾著向山上移動,臉上均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眾蛇簇擁著三人爬了一會兒,來到懸崖邊一處平台之上,停頓片刻後,又向左麵轉去,隨即爬進了一條漆黑深邃的洞穴。
丁曉武心中惴惴不安,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耳中隻有蛇爬行是噝噝作響的回音。他愈發恐懼,心中倒企盼這些畜生趕緊把自己吃掉算了,這般折磨人的神經,實在是莫大的摧殘,簡直生不如死。
沒想到爬行了一段時間之後,前方竟豁然開朗起來,隻見一座猶如宮殿般的壯麗石室躍入眼簾,霞光璀璨,氣象萬千,五顏六色的鍾乳石和石筍遍布其間,多姿多彩。空氣也變得各位爽朗清新,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汙濁嗆人。石室最裏間的一張寬大胡床上,端坐著一位宮裝麗人,看容顏也就三十多歲年紀,螓首蛾眉,雍容典雅,可惜一頭青絲已經全白,銀光勝雪。
“大寶......”那徐娘半老的美婦人瞥了一眼被蟒蛇纏著的三人,轉頭向旁邊一人慢悠悠問道:“他們也是強闖草帽山的不速之客嗎?”
丁曉武循聲望去,這才注意到,胡床旁邊還侍立著一群身穿短衣袍服,仆役打扮的人物,男女都有。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格外引人注目,正是先前給自己領路的那個愛龜如命的毛寶。
隻見毛寶畢恭畢敬地拱手施禮道:“啟稟師尊,這些人自稱是北方魏國派往建康的通商使團,路經本地,遭遇土匪襲擊,所以才上寶山避難。但是,他們為了幾個果子竟玷辱了師尊的千年靈龜,這點罪無可赦,弟子不敢包庇,故而將其引入蟒蚺洞,聽候您的發落。眼前這三人中,除了那個白淨矮小的男子,另外兩人都是那些人的頭目。”
“不管他們有沒有傷害靈龜,我這草帽山清靜神聖之地,豈能讓一群孽障自由來去?”那美婦板起麵孔,向右側吩咐道,“流霜使,將這三人處以蛇刑,清理寶洞。”
右邊一名長相清朗的男子旋即應了一聲,把一根長笛舉到嘴邊。丁曉武見狀大急,雖然他不明白蛇刑到底是什麼東東,但一見那宮裝美婦冷芒似的表情,心中知曉一旦笛聲奏起,己方三人立刻就要喪命於蛇口之下。
想到這,他剛想張嘴喊冤,卻聽旁邊慕容垂搶先道:“這位娘娘,在下雖不知道您是何方神聖,但我與那幾個冒犯您天威的宵小之輩並非一路。實不相瞞,在下乃是遼東鮮卑燕王慕容皝第五子-慕容......”
慕容垂話未說完,那美婦陡然間娥眉倒豎、鳳目圓睜,喝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是鮮卑胡人?”
慕容垂巴望著把自己的名頭抬出來能把對方鎮住,沒料到竟然引發對方出離忿怒,卻是始料未及。看架勢,這古怪婦人似乎跟己方大燕國有仇,但方才話已出口,又該如何轉圜?
當下慕容垂心中有鬼,沉吟不語。可那美婦卻不給他思慮的機會,厲聲道:“胡人狼子野心、占我中原錦繡江山,殺人如麻,實在可惡至極。胡人沒一個好貨,今日遇見,斷斷不能輕饒。”說完,她轉頭又衝著流霜使叫道:“還不快奏笛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