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撇過一張醜臉,向著對方怒目而視,一隻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丁曉武也瞪起一張二五眼,不甘示弱地回擊,兩人王八對綠豆,簡直就像一對好鬥的公雞。
那老者見狀,無奈苦笑,走上前去對少年低聲耳語幾句,少年冷哼一聲,隨即背過身去,氣呼呼誰也不搭理。
丁曉武也覺得自己跟個孩子掐架也太過小心眼了,便岔開話題,轉向那老者問道:“多謝老丈方才舍命相救之恩。相處了那麼久,還未請教過您的高姓大名。”
那老者笑道:“不敢,鄙人姓劉,賤名一個貴字。”
“劉貴。”丁曉武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心說敢情這位老人家也是某大戶貴胄府上的管家仆傭出身,否則不會起這麼一個通俗簡陋的名號。
劉貴捋著花白的山羊胡須,眯著眼笑道:“其實小老兒更要多謝方大人。那些土匪如此窮凶極惡,威逼你吐露我等的來曆真相,但大人你義薄雲天、頑強不屈,始終沒有出賣我們,其所作所為,堪為好男兒表率,令人好生敬仰。”
“他壓根就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當然也吐露不出什麼東西,所謂麵對威脅英勇不屈雲雲,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巧而已。”醜臉少年轉過身來冷冷地挖苦著,同時臉上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
丁曉武悠然一笑,得意洋洋道:“小屁孩,這你可說錯了,我還真知道一些你們的身份來曆。”
說完,他轉向劉貴,正色道:“老丈既然姓劉,那麼想必跟當年都督北方並、冀、幽各州軍事的劉琨太尉頗有淵源,說不定還是他的後人。”
此言一出,不但劉貴當場目瞪口呆,那醜臉少年也聞聲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驚愕之色。
“你胡說些什麼?我們姓劉難道就跟劉琨有關係?那你的兄弟劉牢之豈不是跟我們也是一家?”少年猝然板起麵孔,欲蓋彌彰地說道。
丁曉武搖搖頭,盯著對方說道:“其實我對當年劉琨太尉做過什麼事一無所知,這些全是楊忠大哥昨晚臨走前告訴我......”
他話未說完,那醜臉少年便氣不打一處出,脫口叫道:“劉太尉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當年晉室傾頹,北方淪陷,他一個人獨立堅守並州長達十四年,困守孤城,誓死不降於胡賊,並屢破敵兵,舍身保護了一方百姓,這樣的豪傑義士,人神共仰。你竟然說對他一無所知?劉太尉的豐功偉績早已在百姓口中廣為流傳,千古頌揚,你難道是聾子、瞎子?抑或跟晉惠帝一樣心智不全,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嗎?”
少年口若懸河,激動得麵紅耳赤,一張蛤蟆臉完全漲成了豬肝色,更顯得歪瓜裂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丁曉武直愣愣地瞅著那少年,心中感歎:這人最不適合幹的職業就是潛伏於敵方內部的地下工作者。一旦露出些許苗頭,敵人根本不用威逼利誘,隻要稍微拿話一激,他就能竹筒倒豆子,把心裏藏著掖著的全部兜出來翻個底朝天。
當下丁曉武再次把頭偏向劉貴,說道:“楊大哥昨晚把他對你們的疑慮都對我說了。現在你身邊的這位小兄弟也不打自招,如果沒有瓜葛,他為什麼要那麼激動?看來楊大哥猜的一點都沒有錯。”
“既是如此......”劉貴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那方大人可否告知小老兒,那位楊大人是如何猜出我們身份來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