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石夢瑤眼眸慌亂,六神無主地向對方道歉.
"丫頭,方大人的確是個好男人."周茗煙這次沒有抽出隨身帶的長鞭,而是輕歎一聲,說道:"如果你是一個漢女,倒也跟他是珠聯璧合,可惜究竟是福薄命賤......"
周茗煙的話語猛然把石夢瑤驚醒,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份與丁曉武完全格格不入.作為一個國破家亡的羯女,而且是馬上就要賣到晉朝教坊司當官妓的卑微女子,怎能和一位春風得意、有大好前途的年輕軍官長相廝守呢?自己的身份隻會給所愛的人帶來災禍,而不會成為他遠大前程的助力.想到這兒,她立時花容失色,心中泛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憂傷,深深鐫刻在了緊鎖的娥眉上.
周茗煙發出一聲哀歎後,緩步朝前離去,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道:"方大人今晚要露宿在湖岸邊,幫助大夥徹夜燒烤熏魚,你......可以去幫幫他的忙."
見對方愁眉不語,周茗煙補充道:"丫頭,人這輩子不一定非要得到些什麼,有些東西隻需要留下美好念想即可.對於最後的時光,一旦錯過,那就永遠也別想追回來."
夜幕降臨,星光滿天.眾人趕了一天的路,又忙活著張網捕魚,都很疲乏,早早地睡了.隻有丁曉武和劉牢之二人,仍在忙裏忙外,用小刀把一條條肥美的大鯉魚剖開,放在烤架上熏熟,這是兩人的看家老本行,因此幹起來駕輕就熟,忙得不亦樂乎.
"牢之,你先回去睡吧."丁曉武對紫臉少年說道,"我明天可以在馬背上打個盹,所以熬點夜沒關係,你是靠自己兩條腿趕路的,睡不好覺哪有力氣?趕緊休息去吧."
"沒事.雷兄你不必管我."劉牢之大咧咧地說道,"以前在山裏打獵,有時在樹上一蹲就是一宿,根本不睡覺,第二天仍是生龍活虎.走那點小步,真的沒什麼困難."
但是丁曉武陡然間表情嚴峻起來,側耳沉思,似乎並沒有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劉牢之也注意到了,在這萬籟俱寂的濃濃夜幕中竟然飄來了一股淡淡的琴音,音色溫雅而清脆,嫋嫋悅耳,扣人心脾.
驀地,就見丁曉武放下手中活計,霍地一下站起身來,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向不遠處的一座低矮的帳篷邊走去.
劉牢之不明就裏,也連忙跟了上去,卻發現不遠處的帳邊盤腿坐著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栗發白膚,藍眼高鼻,正低頭聚精會神地撫著麵前的瑤琴.
那女孩一見二人來到,連忙收起琴架,轉身欲走.丁曉武見狀慌忙快步追上去,攔住她的去路."阿瑤姑娘暫且留步,在下......有些心裏話一直想對你說,可又不得空.今天晚上正好逮住機會,還請姑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