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緣分,向來就是由許多的不經意拚湊而成,也讓模糊的印象逐漸出現在心頭,鮮明的不能忽視。
不知是怎麼養成的這個習慣,隻要陸堔一沒空,她就製止不了想跳脫一成不變的日子,可以達成種種自由的願望。雖然不是什麼叛逆的行為,卻能得到真實的喜悅。她隻是想為自己做主,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罷了。
陸堔不知道嗎?他應是知道的,但他不知為何放鬆了滴水不漏的監護,給了她少許喘氣的空間。不過,也許當她自由一人時。周邊早已布滿眼線得以讓他依然掌控,但她不曾奢求更多了。
給她一個人獨自冥想發呆的空間,已夠感激。
今日又是獨自回家時刻,但他乖乖地搭了四點五十分的校車回家,因為五點二十分陸堔會打電話回家查勤,倘若她沒有到時間內回去,那她恐怕又得被收回喘息的空間了。
之間,他尚有十數分鍾可以步行。
下了校車,看著自家所住的智能型住宅大樓矗立在公園樹林步道的後防,閃動傲人的潔白光亮,竟讓她升起了些畏避,一直以來,加對她而言就是那種感覺。撇開眼,她走入公園,尋了池塘邊的一塊空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人人眼中看到好教養、乖巧柔順的葉蔚湘,又哪裏知曉她的柔順來自天生中的膽小怕責備呢?沒錯,她性格中的敗筆來自膽小,致使永遠一事無成,所以她隻能投機取巧地任人搓圓捏扁,然後博取所有人的稱讚。然而,那些人喜愛的是真正的她嗎?父母滿意的她、陸堔喜愛的她、師長同學眼中的她,也不過是披了討喜外衣的葉蔚湘而已呀!
給自己的憂鬱找到了方向。不能這樣挑剔的,否則她的缺點會多一項,叫做憤世嫉俗。忍不住笑了起來,仗著四下無人,她改坐在草皮上,伸手撥弄池塘水。要是陸堔知道了,必定會喝止她,怕池水太髒會令她生病。
“呀!”低呼一聲,她猛地抽回手,看清池水下麵有好幾隻肥大的鯉魚正靠過來,差點將她的手指當成食物啃。“我的手不是魚飼料哦!”雙手背在身後,她小聲地告訴池中的魚:“我明天帶一些麵包屑給你們吃好不好?”
鯉魚門見無食物可吃,早已悠遊而去。她雙手支著池畔,傾身要找魚兒的行蹤,已不複見,倒是向西的夕陽提醒她該回家了。她站起身,拍撫裙子上的草屑,必須弄得幹幹淨淨的才能回家,而愉悅的心也漸漸恢複出來的沉重,又是一天了。
轉身要走出公園,不料一抹男性身影不期然撞入她的視線中,她愣了下,不知道這方天地幾時有了第二個人,而她卻渾然不知。怔然無措地別開眼,走了幾步,才因腦中飛掠過的熟悉而頓住——那人…她見過嗎?
旋過身子,她鬥膽地又看了一眼,卻輕抽了口氣——她記起來了,是公車上的那名男子,有一雙讓人令人心悸的眼的人!而他似乎也沒有料到她會再回首,已走到他剛才席地而坐的地方,正躬身拾起她飄落的粉藍色發帶。